60. 最后的幻境

观试台上,修者一片哗然。


先是御兽宗有眼不识泰山,错把妖狼当成宝,忽略鼎盛宗小祖宗身下坐骑,生生错过获得麒麟兽的机会。


把御兽宗鹤貅真人气得当场晕。


再有沈家女扬言退婚,长姐抛下亲弟和未婚夫扬长而去。


甲等坐席霄粟阁率队者脸色变得那叫一个好看,从青白变红紫,又从红紫变得黑沉,比天虹还要多彩缤纷。


至于沈家率队者沈汀,自打上一幻境沈家弟子不得力后,脸色黑沉至今,其身旁随伺的弟子大气也不敢喘。


场内场外,观试台修者观看得津津有味,心满意足。


一时间观试台上人声鼎沸。


“甲等坐席上的鹤貅真人晕过去怎么回事?听说方才重珏尊者让人抬他回暂住处休息,就连流幻谷的医修也赶过去了。”


“就是刚刚,鼎盛宗的小祖宗问他们御兽宗弟子要不要她的驴子,御兽宗弟子斩钉截铁说不要,鹤貅真人目睹后,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厥过去了。”


“啊?”个别修者还在状况外,“不就是一头驴,至于这么激动?”


已探听到全部消息的修者激动得比手画脚、唾沫横飞:“什么驴呀!它就是御兽宗一直在找的麒麟兽,只是化形为驴而已!御兽宗弟子修行不到位,压错宝。而且重点是他们自己跟鼎盛宗说不要的,在场上万名修者见证,御兽宗这回损失大了去!”


“还有,拒绝的那名御兽宗弟子,正是鹤貅真人的亲传弟子。”


御兽宗早已放话势要寻回宗门珍兽麒麟兽,如今却被旁的宗门获得,且获得得名正言顺,他们也难以寻得由头上门讨要。


“可、可不是说,麒麟兽脾气凶狠残暴?怎会是那、那头驴子......”质疑的修者声音逐渐变小。


仔细想想,那头驴子的确火气暴躁,才见第一面,就把沈家少主给蹬个一脸蹄印。也难怪已是筑基巅峰的沈家少主被踹得措手不及,驴子真身竟为麒麟兽。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打趣道:“最为有趣的是,驴子驮走的人,还是沈家沈轻洛。”


沈家长女沈轻洛,本场比试最受瞩目人物之一,讨论热度与御兽宗错失珍兽之事不相上下。


“现在霄粟阁和沈家气氛怪得很。”


“论丢人,还得是霄粟阁,毕竟被退婚的是他们。不过沈家好像已经派人赔罪去了,说婚事不变。”


“这还能不变?”


议论间,数十颗投影石陆续熄灭,意味着所投影的幻境已被攻破。


一直关注比试赛果的修者掐着指头数数:“方才不名宗拿下幻境,其余的幻境也连续被破。好像只剩最后一个幻境?这个幻境结束,第一场比试也要结束了。”


“就是孟应阳的那个?”


“他可真够倒霉的,别人已经连拿数场幻境命门,偏生他所在的幻境命门难寻,比试开始拖到现在至今未破。现在还成为最后的幻境,所有参试弟子聚集,若被旁人拿下幻境命门,这关比试,他算是白费劲了。”


“反正弘启宗已经拿下七道幻境命门,夺得首场比试头名已经板上钉钉,倒也没什么损失,只是意想不到他连一道命门也拿不下,看来传言中的天赋异禀也不过尔尔嘛。”


“说啥呢!他所在的幻境明眼人看就知道不简单,除他以外的参试弟子尽数出局,就只他坚持到现在,说不定其他人一来,也要被淘汰出去。”


“坚持到最后的,基本都是各家各宗最为拔尖的弟子,哪会这般容易被淘汰,再看吧。”


“最为拔尖?我看未必,不是还有一些靠苟名苟到最后的么?比如鼎盛宗那位率队者,还有沈家那位少家主。上个幻境,他们不就是凑在一块躲着,靠队友拿下的命门吗?反正出手不是自己,自然能存活到最后。”


“不得不说,鼎盛宗的小祖宗运气还真是好,竟然被她抓住御兽宗的麒麟兽。”


“御兽宗还说什么只能靠他们的秘法收服麒麟兽,就是在唬人。”


投影石播放的映像随机,场外的观试修者只看见季明燃与沈凝庄相遇躲在草丛中,后独自追逐毛驴而去。她走得快,投影石未能及时捕获其气息,映像切换,观试修者无法观看其后续经历。


再见季明燃,则是她骑着毛驴登场,打破众参试弟子胶着争夺狼首的一幕。


她如何俘获毛驴无人得知,但其神志清醒、衣冠齐整、毫发无损,想必并无花费多大功夫。


御兽宗花费大力气培育和寻找的珍兽麒麟兽,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被一个鼎盛宗炼气期弟子俘获。


话本都不会写得如此离谱。


前有队友带飞直接通过入试,后又轻易抓住化身为毛驴的麒麟兽。


这运气,没谁能比。


难怪如此根骨资质也能够成为鼎盛宗的率队者。


有人插话道,“我认得她,她的确走运得很。”


说话的人鼻子硕大引人瞩目。


有观试修者问:“哦,这位道友认识这位季小友?”


“上一年,天门开启,我们惊势门第一时间赶往异界修者某个落点之处,她是该落点的第一人。”说话之人,正是惊势门马长老。


第一人?周围修者纷纷转头过来,眼神惊艳。


能够顺利跨越天门已是小世界修者中的佼佼者,若是第一个抵达的,修为不可不谓深不可测。


这小祖宗,可不简单啊!


“哼,纯粹走运罢,就同她在这比试混得如鱼得水一样。”马长老冷笑道:“她从天门落下时,还不过区区引气,怎可能是凭靠实力跨越越世阵。”


引、引气期?众修面面相觑,天门开启一年有余,如今她是炼气期,所以她才刚进阶炼气不久?


只知道这位鼎盛宗小祖宗修为低下,没想到差劲如斯!


鼎盛宗让她作为率队者,令众人下意识以为她或许离筑基只差一步,没想到,她距离筑基还差得远!


修为较之所有参试弟子,可谓天差地别,人家是天,她是地,本场比试顶尖弟子的修为,她是连边都够不着。


这样修为,竟能留到第一道比试关卡最后。


如此运气,真是让人妒忌。


惊势门马长老不屑道:“上天呀,还真是不公平,有的人轻轻松松一路好运,也得跨越天门,拜入大宗,被尊者收入关门弟子。得来还真的不费功夫,哪像咱们拼死拼活才有的今日。”


众位观试者摇头叹道,“是啊!”


“不过单纯靠运气,她又能走多远。”


“且看罢!”


******


弘启宗了望山参试修者休憩居所。


鹤貅真人直瞪瞪地躺在木床上,目光涣散,了无生气。


两名御兽宗随伺弟子垂头丧气地围在床边长吁短叹,默默流泪,流幻谷医修完成诊疗半晌,他们才反应过来,送人的送人、取药的取药。


只余重珏尊者一人立于房内。


重珏真人负手叹息:“鹤貅真人,身体为重,麒麟兽之事,来日方长。”


他此前承诺会为御兽宗寻回麒麟,如今虽失言,但他已有足够理由搪塞过去。


“我宗盟友已做好准备助力御兽,怎知你的弟子指明只要妖狼,于是他们也就出手取下妖狼首级。”重珏摇头:“可惜。”


鹤貅真人闻言阖目,嘶哑的声音透着浓厚的疲倦:“麒麟已认主,或许这就是天意。重珏尊者,你的好意,我宗铭记。”


重珏表现得神色凝重,心中对鹤貅的回答很是满意。


投影石镜像内,众人所见,确是季明燃遇见麒麟兽在先,但他一眼便认出站在季明燃身边的人——禹天行。只要禹天行出手,麒麟兽唾手可得。


万万没想到,季明燃竟主动询问御兽宗弟子要不要,而御兽宗弟子竟然一口回绝。


禹天行不再出手夺取麒麟亦是在理。


重珏尊者心下冷笑,他倒懂得纵横之术。


在无人处一举击倒鼎盛宗的小丫头直接夺取麒麟兽固然更加简单。


但是刻意接近,埋伏在侧,方为长远。


能够与季明燃并肩而立,说明他已充分获得她的信任。也是,比起被视为对手的弘启宗,身为没落宗门不名宗弟子的他,的确更容易获得鼎盛宗门人的认同。


与鼎盛宗结成同盟,不仅可寻机夺回麒麟兽,更能在后续比试伺机而动牵制鼎盛,只要不引起鼎盛宗怀疑,禹天行进可攻、退可守。


望着躺在床上大受打击的鹤貅尊者,重珏已迅速放弃助御兽宗夺取麒麟兽的念头。


反正是御兽的傻子祸从口出,自言舍麒麟取妖狼。鹤貅只能怨自家弟子不中用,不会怨他没能完成带回麒麟兽的承诺。且眼下鹤貅已承下他的情,已无需较真到底把麒麟兽抢回来。


蛰伏在鼎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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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旁的禹天行更有用,若为一只麒麟兽引得鼎盛宗生疑不值得。


想到此,重珏尊者眸中泛出冷意。


鼎盛宗四人自是完全无法动摇弘启宗的弟子,但夺得魁首重要,不容闪失。如今即便鼎盛宗有弘焱撑腰,但只要他一声令下,潜伏在鼎盛宗身边的禹天行就能给鼎盛宗来个釜底抽薪。


只要禹天行呆在鼎盛宗队伍身边,比试局势就能完全在他掌握内。


重珏尊者草草安抚鹤貅几句,走至一无人之处,随意朝空中划出椭圆形状。


背后黄沙荒漠的禹天行疏离淡漠的面容出现在圆形中。


禹天行眉眼抬也没抬。


重珏尊者已习惯他目中无人的得性,径直道:“麒麟兽的事无需再办,既然你已结识鼎盛宗,就继续和他们处好关系,让他们对你放松警惕,后续自有用到你的地方。一有情况,告诉我,或者你所遇见的弘启宗弟子。”


禹天行还是动也未动。


但重珏尊者不再像上次般毫无准备,他移动视线,投向禹天行身后景象。


烈日下,黄沙缓缓流动。投影传送正常。


他果然在无视自己。


重珏尊者忍无可忍,张嘴欲骂,可才开口,椭圆镜像如烟雾般消散。


禹天行又中断了传信。


“嚣张狂妄。”重珏尊者带有怒意的掌风朝下一击,脚下岩石石面轰然瓦解,下陷数十米,形成深黝大洞。


一缕分魂而已,真以为进入比试后,就不敢动他的本体?


重珏尊者身影化为流星,急速冲向弘启宗禁地迁巢崖崖底。


********


传信硝烟散去,禹天行眸中浮起讽意,重珏似乎莫名推测地出多余的事物。


也是好笑。


下垂的睫羽扬起,入眼之处,黄沙漫天。


荒漠炎热,一向冰冷淡漠的心境也生出丝屡烦躁。


与明燃约好等她汇合,但小姬过于急躁,导致他与明燃又被分开。


禹天行缓缓抬眼,天际之处,倒有三两入云高楼隐隐卓卓。


此地毫无生机,明燃定不喜,倒不如索性破除幻境,出去后找她。


倚靠断墙的身影慢慢起身,走向高楼轮廓,出没于荒漠的墨色身影如烟雾般消散,又出现在千里之外。


陌生诡谲的钢铁建筑在阳光下折出冰冷、荒凉之感,禹天行安静打量面前的建筑群。


这是一座庞大的郡城,一座庞大的废墟。


废墟无人,却有生命。他能够清晰感受到,躲在缝隙角落中的异样生物视线密密麻麻,正一一窥探着他。


禹天行神色平静走入郡城,在复杂陌生的道路中穿行。


独自穿行的身影停在一栋高大建筑前,穿过铁门,走下层层阶梯。


幽深地下室处,一团小小的影子躲在桌台之下,瑟瑟发抖。


幻境命门。


“结束了。”禹天行淡声道。


影子不动。


“不出来,随你。”


禹天行眸眼平静,修长手指扬起,指向那团小小的影子。


影子感应到即将到来危机,瑟缩一下,如被逼急的兔子般,猛地窜出。


想逃?


禹天行不闪不避,平静地望着它直冲而来。


微淡的光芒自其指尖凝聚,只需稍微弯曲一点,指向事物即会魂飞魄散。


影子动作极快,却始终逃不开他的指尖锁定范围。


哐当——逃窜的影子冲撞开一处铜铁桌椅,桌椅倒下,有什么东西随同倒在地上,“啪”地一声,似是触及机关,一束稀薄的橘黄色灯光刺破黑暗。


影子恰好抬头,透着苍凉死寂之意的乌黑瞳眸撞入眼帘。


熟悉的不可思议。


扣下的食指猝然抬起,禹天行瞳孔微缩,哑声道:“明燃?”


******


谁在喊她?


季明燃疑心出现幻觉,她怎么感觉好像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不过嘛,这也正常。季明燃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耳朵,来到这里,谁不会患上点毛病呢。


她的视线一一掠过周围景象——大漠,以及大漠远处的宏伟城市。


熟悉之感真是如同这里干燥闷热的空气,睁眼便扑面迎来。


哎呀呀,最后的幻境,竟源于她的记忆。


末日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