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大哥

大邺不缺好手,他需要闳谦去逞这个能吗?

分明几句话就能将那苍夷小儿糊弄过去,可闳谦…

真是不知深浅!不知所谓!

而闳谦虽是跪着听训,可瞧着脸色却没什么不高兴。

听着顺德帝的虽是训斥却暗含关心的话心下稍暖,还想开口安慰来着。

“父皇放心,儿臣心里有数。”

闳谦他确实是有数,只不过具体如何,就想让顺德帝到时再瞧,这般想着也就住了嘴。

“呵!”顺德帝轻嗤,冷着眉眼看他。

“你还笑得出来?”

“你若是有数,今日就不该应下!”

“你若有数,就不会置大邺的脸面于不顾!”

“你是太子,若是让人知道堂堂大邺太子居然连马都上不了,你…你让朕颜面何存?让大邺颜面何存?”

……

顺德帝一直在说,也没发现跪着的闳谦神色有什么变化。

良久,见闳谦又成了往日那一副闷不吭声的模样,顺德帝的话到喉咙一下子就哽住了。

“罢了,你下去吧。”顺德帝也自觉心累,朝闳谦摆摆手。

“朕自会给你想法子,下次,莫要再逞一时之快!”说完便背对过去不想再看他。

……

“儿臣告退。”闳谦垂着眼没再多说一句,动作利索地出了九极殿。

才至殿外,就见闳诲迎面走来。

“给大哥请安。”太子与普通皇子尊卑有别,闳诲向来不在这上出错。

闳谦的眼神有些疲惫,朝闳诲点点头。

“父皇正在气头上,你…还是不要去触霉头的好。”

闳谦说完,也没想等闳诲有什么回答,只自顾自地离开。

闳诲的眼神落在他那略显孤寂的背影上,眼中神色莫名。

里头顺德帝的气依旧没消,但也不是怒,就只是心里烦得很,见到闳诲来了也没给什么好脸色。

“儿臣给父皇请安。”闳诲虽说是在请安,但行动间却走得靠前了些。

地上散乱得有一些折子,全是刚刚顺德帝砸到闳谦身上的。

闳诲将他们一本一本拾起来后放回顺德帝桌案前:“父皇息怒,大哥他也只是为了不被苍夷人小看罢了,兴许并未想太多。”

不提还好,一提闳谦,顺德帝的脸色又黑了黑,眉头都竖了起来。

“他多大个人了,竟还能被这么明显的激将法激到?真是丢人!”

说罢也是叹了口气:“这怪得了谁?还不是他自个儿不中用,若今日你九叔在……”

顺德帝话没说完,自个儿也停住了。

闳诲笑笑,上前给顺德帝按肩:“父皇,消消气嘛,大哥他……”

顺德帝现下心情挺沉闷,耳边全是闳诲左一句大哥,右一句大哥,有点不耐烦。

“啧,大哥大哥,他算你什么大哥?他……”

……

顺德帝话音未落就猛地回过神来,感受到身后闳诲的动作并未有什么异样,随即呵了一声。

“如此心智,比你都差远了,还好意思当大哥?”

闳诲嘿嘿笑了一声,还觉得挺乐:“父皇,这还是你头一回夸儿臣的心智好。”

他这笑声再配上欠兮兮的语调反倒把顺德帝给真逗乐了。

“你个臭小子,朕哪天也真得好好教训你……”

*

幽台都督府里,甲兵林立,行走的兵士和医官们络绎不绝,但除了脚步声什么也听不见。

席修和闳稷身上大大小小都挂了彩。

“嘶,轻点”席修虽是个粗人,但上个药还挺娇气,这句话已经不止喊一次了。

见闳稷一人在旁冷着神色包扎胳膊,席修想了想,笑呵呵地朝他吹了个口哨。

“殿下,臣这次可是斩下了三十八个贼匪首级,咋样,您是不是有危机感了?”

闳稷看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手上动作越发快了。

“嘿,您还挺瞧不上?昨日那贼匪拢共才七八十吧,我一人便斩了一半,就这。”席修有些不服气:“就这,您还不瞧不上?”

来幽台这么些日子,席修这性子闳稷也习惯了,闻言也忍不住轻嗤一声。

“席都督,若照您这样,斩三十来个便要轻受次腿伤,那等幽台匪寇尽除之日,你这腿还要不要?”

两人都习武,每到清匪之时总要比出个一二,按总人头数来算,席修更胜一筹。

可按单次剿匪的人头算,席修就没超过闳稷的记录,因此这但凡差距近一点之时,席修总要拿来说摆说摆。

听闳稷这话,席修切了一声:“他娘的,殿下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子那不过是一时大意,咋可能每次都这样?”

闳稷点点头只敷衍着,笑呵呵地往后一靠,还没来得及抒口气,便听见外头有人来禀事。

“殿下,都督,江太守来了。”

那小兵头犹豫了会又说:“小的,小的还看见江大人身后跟着好几位姑娘…”

姑娘?闳稷和席修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无语。

“既如此,那还不快将大人请进来。”席修摆摆手,那小兵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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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是都督府,虽说闳稷尊贵,但闳稷却并没有想跟席修抢权的意思,因此都督府里的杂事大都是席修管着。

幽台这边也只是口头上称呼他殿下,除此之外,闳稷做的都是观察使的事。

当然,除开剿匪,观察使按道理不用跟去的,安心在后方太守府稳住就行。

但闳稷从不讲道理,自来了幽台便在都督府长住下来,日常的剿匪也从无缺席。

也因此,原本对闳稷感观一般的席修如今也是跟他称兄道弟起来。

“哎殿下,你说,这回那江太守又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这幽台太守江厚平是从幽台底下的县升上来的,相貌平平,政绩平平,听闻吏部的官员考核也最多只能拿个平。

能升上来完全是因着会逢迎讨好,毕竟连席修那个大老粗都能看出来的事情,确实是太明显了。

自闳稷到了幽台那天起,这江厚平那是日日都来请安,晨昏定省没一天落下,比用膳还准时。

若是赶上闳稷外出,那也是得在都督府门口作揖三下才算完。

幽台无聊,除了剿匪没别的解闷,闳稷心情好的时候也挺乐意看这个乐子的。

“今儿我没空,你既把他传进来,那这乐子你替我应付了吧。”闳稷站起身,面色不改地抛席修而去。

才一出门,还没来得及转弯,身后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女音。

“殿下……”

闳稷猛然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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