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玉简里的昆仑来客]
“玄玑,下界灵山有山灵擅自化形,致使地脉灵气紊乱。”掌门师伯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耳畔,“你持太阿剑前去,收回她滥用的灵气。”
握剑的手指骤然收紧,玄玑抬头望向云海深处。记忆中,昆仑山的典籍里记载着山灵的特性:它们是天地灵气与山川草木的精魄所化,本应隐匿于自然之中,不得擅自化为人形。可不知为何,此刻他的心中竟泛起一丝异样的波动。
当玄玑脚踏剑光,抵达灵山脚下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为连绵的山峦披上一层金纱,山涧中流淌的溪水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宛如撒落人间的星辰。他忽然注意到,山脚下的村落里,几户人家正提着木桶走向溪边,桶中倒映着天边的晚霞。
“阿沅姐姐,快来看看我编的花环!”稚嫩的童声从前方传来。玄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姑娘,正将一朵白色的山花别在另一个少女的发间。那少女转身的瞬间,玄玑的呼吸骤然一滞——她肌肤胜雪,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泽,发间竟流淌着星河般的微光,随风轻轻摇曳。而她身上的裙裾,绣着的分明是灵山十二溪涧的走向,每一道纹路都隐隐与地脉相连,散发着淡淡的灵气。
“果然是擅自化形的山灵。”玄玑冷声开口,踏剑而立,眉间朱砂痣亮如火星,“我奉昆仑虚之命,收回你滥用的灵气。”
少女闻言,身形微微一滞,随即转身。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很快被平静取代。“仙官可知道,这些灵气本就是灵山的精魄?”她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清冽而柔和,指尖轻轻抚过腰间若隐若现的云雾,“山下百姓春耕时,用溪水灌溉农田;病笃时,饮泉水治病;就连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都沾着山间的灵气。”
玄玑的剑尖不自觉地垂落半寸。他忽然想起,在昆仑虚的典籍中,曾读到过“地脉灵气滋养万物”的记载。可师门教导向来强调“天地自有定数,凡人不可强求”,此刻听着少女的话,他的心中竟泛起一丝动摇。
阿沅的目光掠过玄玑身上的银甲,发现甲胄上刻着昆仑的星图,每一颗星辰都闪烁着清冷的光芒。“若收回灵气,便是断了灵山的根。”她轻声说道,眼中泛起一抹哀伤,“这些年来,灵山的灵气滋养了一代又一代的百姓,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玄玑忽然想起,在来的路上,他曾看到山脚下的墓碑。那些墓碑上的生卒年月,大多不过四十余载。昆仑虚的仙长们说,凡人寿命有限,强求长寿便是扰乱轮回。可此刻,看着眼前的少女,看着山下村落中升起的袅袅炊烟,他忽然有些迷茫。
“天地自有定数,凡人强求长寿,便是扰乱轮回。”玄玑强压下心中的波动,剑尖再次抬起,雷光在剑刃上萦绕,“何况你这具躯体,本就是偷来的人形。”
阿沅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却很快被坚定取代。“偷来的人形?”她轻声说道,指尖抚过发间的山花,“你可知,为了化形,我耗尽了百年的修为?我看着山下的百姓在病痛中挣扎,看着新生儿在襁褓中夭折,我只想用这具躯体,去帮助他们,去感受他们的喜怒哀乐。”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目光望向远处的村落:“去年冬天,王老汉的孙子得了重病,是我用山间的灵气治好了他。看着孩子在雪地里奔跑的样子,我忽然觉得,哪怕耗尽所有修为,也是值得的。”
玄玑的剑尖剧烈颤动,雷光却渐渐减弱。他忽然想起,自己在昆仑虚的百年时光,所见所闻皆是仙法道术,从未真正了解过凡人的生活。此刻,看着阿沅眼中的泪光,听着她讲述的故事,他忽然觉得,自己一直信奉的“天道”,似乎并不是那么绝对。
“你可知,擅自化形,违背天规?”玄玑的声音低沉下来,不再如先前那般清冷,“昆仑虚不会容许这样的存在。”
阿沅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知道。但如果收回灵气,山下的百姓怎么办?他们失去了溪水的灌溉,农田会干涸;失去了泉水的滋养,病痛会蔓延。”她忽然向前迈出一步,剑尖几乎抵住她的咽喉,“如果一定要收回灵气,那就先杀了我吧。”
玄玑的呼吸骤然急促,眉间朱砂痣忽明忽暗。他看着眼前的少女,看着她眼中的坚定与坦然,心中的防线正在一点点崩塌。太阿剑上的雷光渐渐消失,剑柄在他手中微微发烫。
“为什么?”玄玑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为什么要为了凡人,如此拼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玄玑忽然想起,在昆仑虚的观星台上,他曾无数次仰望星空,看着星辰的运转,感悟天道的规律。可此刻,眼前的少女却让他明白,原来天道之外,还有人情,还有那些平凡却温暖的生命。
“我……”玄玑欲言又止,心中的矛盾如潮水般翻涌。他知道,自己肩负着昆仑虚的使命,必须收回灵气;可他又无法忽视阿沅的话,无法忽视山下百姓的生活。
就在此时,山脚下的村落中传来一阵惊呼。“不好了!李大哥掉下山崖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阿沅的脸色骤然一变,转身欲往山下跑去,却被玄玑伸手拦住。
“让我去!”阿沅焦急地说道,“他摔在虎跃涧,那里怪石嶙峋,溪水湍急,若不及时救治,怕是……”
玄玑看着阿沅眼中的焦急,心中一紧。不知为何,他竟鬼使神差地松开了手。阿沅立刻化作一道微光,向山崖下飞去。玄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踏剑跟上。
当他们赶到虎跃涧时,只见一个青年男子躺在岩石上,右腿扭曲成奇怪的角度,鲜血顺着伤口滴落,染红了身下的岩石。阿沅立刻跪在男子身边,指尖泛起柔和的光芒,轻轻按在他的伤口上。随着光芒的流转,男子的脸色渐渐好转,伤口也开始愈合。
玄玑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的震撼难以言喻。他从未见过如此直接地运用灵气救治凡人,在昆仑虚,仙长们总是说,凡人的生老病死是轮回的一部分,不可干预。可此刻,阿沅的举动却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原来灵气除了维持天地秩序,还可以用来拯救生命。
“谢谢……”男子睁开眼睛,看着阿沅,眼中满是感激,“阿沅姑娘,又是你救了我。”
阿沅轻轻摇头,眼中泛起笑意:“没事就好,以后上山采药,一定要小心。”她转头看向玄玑,眼中闪过一丝恳求,“仙官,你看到了,这些百姓需要灵气,需要灵山的滋养。”
玄玑沉默不语,目光落在男子破旧的衣袍上,落在他粗糙的手掌上。他忽然想起,自己在昆仑虚的百年,衣食无忧,从未为生计发愁,也从未见过凡人的艰辛。而眼前的这些百姓,靠着灵山的灵气,在这片土地上顽强地生活着,他们的所求,不过是平安顺遂,吃饱穿暖。
“玄玑哥哥!”正当他思绪万千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女孩,正抱着一束山花跑过来,正是之前在溪边看到的那个孩子。
“小花,你怎么来了?”阿沅连忙起身,担心地说道,“这里危险,快回去。”
小花却不理会,径直跑到玄玑面前,仰头看着他:“玄玑哥哥,你是从天上下来的神仙吗?”她举起手中的山花,“送给你,这是我和阿沅姐姐一起采的,可香了!”
玄玑愣住了。在昆仑虚,从未有人敢对他如此亲近,弟子们见到他,总是恭敬地行礼,连说话都小心翼翼。而眼前的小女孩,却像对待熟人一样,毫无顾忌地递上手中的山花。
他下意识地接过山花,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花香。山花的茎上有些许绒毛,蹭得他的手指发痒。这种感觉,陌生而温暖,让他心中的坚冰渐渐融化。
“小花,快回去,别打扰仙官大人。”男子挣扎着起身,想要拉住小花。
“没事的,李大哥。”玄玑连忙说道,声音中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温柔,“小花很可爱。”
看着小花蹦蹦跳跳地跑开,玄玑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所信奉的“天道”,或许太过冰冷。那些被他视为“扰乱轮回”的行为,其实是生命最本真的渴望——对生的眷恋,对他人的关怀。
“仙官,你现在明白了吗?”阿沅轻声说道,“这些灵气,不是被滥用,而是被需要。它们是灵山的精魄,也是百姓的希望。”
玄玑抬头望向远处的村落,夕阳的余晖洒在屋顶上,洒在田间的农人身上,一片祥和。他忽然想起昆仑虚的典籍中,曾有一句被他忽视的话:“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然人心有仁,可化万物为春。”
手中的太阿剑忽然发出一声清鸣,雷光再次浮现,却不再如先前那般暴戾。玄玑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知道,自己无法违背昆仑虚的命令,但或许,还有另一种方式,既能维护天道,又能保全灵山的百姓。
“我可以不收回全部灵气。”玄玑说道,“但你必须答应我,不再擅自化形,不再过度使用灵气。地脉的平衡,终究需要遵循自然规律。”
阿沅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真的吗?谢谢你,仙官!”
“别谢我。”玄玑别过脸,耳尖微微发红,“我只是……觉得,天道不该是冰冷的规则,而应包含一丝温情。”他忽然想起自己的使命,连忙正色道,“但你要记住,若再出现灵气紊乱的情况,我……我还是会再来的。”
阿沅轻轻点头,眼中泛起笑意:“我明白。我会好好守护灵山,守护这些百姓,让灵气与地脉和谐共生。”
暮色渐深,玄玑踏上剑光,准备返回昆仑虚。临走前,他忽然回头,看着阿沅站在山涧边,发间的微光与星空交相辉映。她的手中,正握着小花送的山花,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阿沅!”玄玑忽然开口。
“怎么了,仙官?”阿沅抬头问道。
玄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我的名字,叫玄玑。”
阿沅一愣,随即展颜一笑:“好,玄玑。”
剑光远去,留下一片寂静。阿沅低头看着手中的山花,嘴角微微上扬。她知道,这一次的相遇,或许会改变许多东西。而玄玑,这个眉间有着朱砂痣的少年仙官,也将在她的心中,留下一道难以磨灭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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