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爱情是一座窄窄的红桥2
笃笃笃——
“打扰了,有人在家吗?”
破旧的院门吱呀一声,号丧着开了条黑黝黝的缝,里面浮出一张苍白无皱的面皮,眼缝里转了好半晌,才慢慢落下一对瞳仁。
“什……么…呃噶?”
在看清眼前众人之后,对方慢吞吞的语调陡然一停,仿佛被掐住了脖子。
这帮活人里混进来了个什么?!
下一秒,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嘭地关上了门,力度之大、动作之快,门环都被拍掉在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明显。
文钰:……什么意思,我问你什么意思!
鬼不应该想办法哄骗玩家进门吗?!
她有些伤自尊地回头问7号:“难道我长得很难以下咽吗?”
7号:不,我觉得不是你的问题。
换了两家依旧碰壁,文钰吃闭门羹吃得几乎有些怀疑人生了。
一看就是鬼怪的npc今天集体吃素了?这跟逃生游戏的尿性不符啊?
流程不应该是:骗人进门,周旋间获得些线索,最后开始逃杀吗?
小小的文钰有大大的问号,她略感挫败,可一想到这一局有三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新人,她又咬牙给自己鼓劲。
文钰,支棱起来!
罪魁祸首7号已经心虚地悄然落到了最后,痛定思痛之下,她悄悄离队,在田间寻了个草堆,身体化作半透明的鬼魂态闪身离去,直奔下一家。
“笃笃笃。”
礼貌而单纯的敲门声,骗鬼怪一骗一个准。
此时的屋主鬼还不知等待它的是什么,听到敲门声便露出了阴森的笑容,以为自己今晚终于可以大吃一顿了……
按捺住兴奋,慢悠悠地打开门,它对上了笑得人畜无害的7号。
哦,人类,这灵动而鲜活的身体,乌黑水灵的眼珠,带着血色……呃,冷白皮?
不对,岂止是冷,根本一点活人的温度都没有!
为什么会有一个不用依附躯壳而凝结实体的强大鬼修站在它门口?
啊啊啊唔唔唔!!!
被死死捂住嘴的屋主鬼弱小可怜又无助,挣扎着被7号拖进了屋里。
门“嘭”地甩上了,屋主鬼的眼睛里失去了光和希望。
时间紧迫,7号就不讲道理了,先讲物理吧,仗着魂体凝实,鬼力浑厚,七号活动了一下手脚,露出一个朴实无华的笑,摆出了起手式。
砰!
“我的脸!”
一通拳脚爆揍后,7号留下一句“等会儿老实开门,不然还揍你。”就无情离开,只剩凄凄惨惨的屋主鬼,捧着自己被揍得奇形怪状的尸体瑟瑟发抖。
魂体飘起来风驰电掣脚不沾地,一来一回只用几秒,算上友好劝导屋主鬼的时间,7号也只消失了几分钟。
陈雨菲只感觉背后有一阵凉风吹过,7号就已经完成了偷跑。
回去的时候她正急得团团转,看到从田里冒出来的7号才松了口气:
“吓我一跳,这田埂也能摔?还以为你丢了呢……算了,你站我前面来吧。”
7号低着头,乖乖地被她牵着到了前面,老实地听队友抱怨了两句,完全看不出刚刚手撕厉鬼的恶霸模样。
沮丧的文钰见队友没丢,又打起精神,重整旗鼓带着他们来到新的一户,一敲门,屋主鬼就陪着笑脸迎了出来:
“欢迎,欢迎,有什么吩……咳咳,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它死得磕碜,脸上更是被揍得五官错位,脑浆子乱迸,几人来得快,它还没来得及好好拾掇拾掇自己,模样当真是惨绝人寰。
可它硬是凭一张狰狞的死人脸,和过硬的专业素质,让几人感受到了活人一样的温暖热情。
文钰在第一眼被丑到后回过神来,受宠若惊:“我们是路过的旅人,老,老,老人家,想向您打听些事情。”
出于礼貌和没有吃闭门羹的一丝感激,她把眼前奇丑无比鼻歪眼斜满脸褶子的尸体称作了老人家。
屋主人点头如捣蒜:“好好好,请请请,进屋说吧……”
它一边迎客,一边偷偷地瞄藏在队伍中间的7号。
如果用贼眉鼠眼来形容它,贼和鼠都会觉得受到了侮辱。
不对劲,十分甚至九分的不对劲!
傅宴迟疑地看着文钰:“前面几个虽然死了点,但至少脸是正常的,这个……不提也罢。”
他是个五好霸总,为人和善大方,但对周围人的颜值还是有要求的。
“这家伙简直把有问题写在脸上了。”陈雨菲当面蛐蛐屋主鬼,“人的嘴巴怎么可能长到耳朵旁边呢!”
屋主鬼:活人!你们有点礼貌了!以及它真的是刚刚才被打歪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屋主鬼先急了:“没有!我我……我是天生热情好客,见人就高兴QAQ,太高兴了脸笑歪了!”
天喽,活人真难伺候,这是故意要亡它啊! 大佬就是想找个理由揍它吧?
不知为何,看着它这副模样,玩家们居然生出了一丝怜悯。
“不然……咱们就进去吧?”陈雨菲迟疑道,“它看起来快哭了耶。”
屋主鬼哽咽了。
天杀的,以往的玩家哪个不是对它恭恭敬敬地献上祭品,来看它心情换得线索?
一群小白羊里面怎么就混了个脾气暴躁的戏精核弹!
总之,尽管内心蛐蛐不停,能屈能伸的屋主鬼还是成功迎进了一行人,避免了又一顿毒打。
“你们问红桥啊?”
几人大大方方地在昏暗的屋内依次落坐,屋主鬼则站得笔直,仿佛听领导训话一样回答着问题。
“红桥就在村外北边一里的地方,那原本叫虹桥,因为雨后站在村头,能看到彩虹落在桥上而得名。”
“很早以前就有传闻,虹桥是仙人的馈赠,心意相通的恋人在虹桥上系上同心锁,就能白首不分离。”
屋主侃侃而谈,那模样仿佛在做什么宣传讲座,有与荣焉似的。
“而这里,正是虹桥村,方圆百里最富裕的村子,县令老爷都大加夸奖……直到那个女人出现!”
“那个女人?发生了什么!?”
陈雨菲一改咸鱼气质,两眼放光地追问,她现在只恨手边没有瓜子和手机,听故事都听不痛快。
你这一副吃瓜的样子是闹哪样啊!
屋主鬼噎了一下,随即压低了嗓子,阴森森地道:“因为她死了……那个女人,就死在那桥底,据说是被爱人背叛了,从虹桥上跳河自尽……”
它缓缓靠近了玩家们一步,苍白扭曲的面孔清晰地被照亮,再次打出一个丑颜暴击。
如此一看,岂止是五官歪了,它根本是被巨力强行扯歪了骨骼,挤裂了头颅,面目全非,头顶的破口滴答着脑髓液……
天呐,它生前到底遭受了什么?
是怎样可怕的怪物,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折磨成这幅模样……叫人心底发寒,暗生畏惧,天知道,下一个变成这样的会不会是自己?
死人凉飕飕的眼睛凸起,一眨不眨地盯视着所有人。
“从那以后,每逢午夜,只要有人上桥,青砖桥就会变成红砖桥。”
“那红的不是砖,是新鲜的人血……”
作为副本熟练工,它讲故事的时候还不忘用鬼气压暗了烛光,营造出灯火摇晃,随时会熄灭的氛围。
“每一个午夜踏上红桥的人都死了,无一例外。”
它阴恻恻地笑着,昏暗灯光下,那隐晦的目光贪婪而饥饿,如同在看行走的肥肉。
“而你们也一定会死,就像我一样,永远留在这里……”
玩家们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无形的恐惧在寂静的屋内蔓延开来,黑暗、鬼怪、死亡……
逃生游戏,到底是一场充斥着死亡与恶意的表演,在玩家的挣扎求生中得到了乐趣的只有逃生游戏本身。
再怎么故作轻松,都无法改变玩家们随时可能死去的现实,每一只鬼怪都渴望将活人吞进肚子,留给他们的生路从来都很窄,更像是恶趣味的施舍。
它是死人,它享受着活人的恐惧,期待着活人的美味。
直到7号啪地一声合上了窗户,在场的其他三人一鬼齐齐抖了一下。
“老~人~家~你忘记关窗户了,烛火被风吹得要灭啦。”
她面带微笑地盯着屋主鬼,语气甜蜜,好像一个嘴甜又孝顺长辈的小妹妹。
如果不是死人不会流汗,屋主鬼此刻已经汗流浃背了。
它张着血盆大口哈哈一笑,尴尬地又加了两根蜡烛:“哈哈,哈哈,没事,光线暗的话我还有蜡烛,够用够用……”
说真的,他笑起来像是一块漂白了还拧干晾晒九九八十一天的烂橘子皮,磕碜得乱七八糟。
丑,太丑了,什么恐惧都没有辣眼睛的冲击性更强。
傅宴见惯了俊男美女的眼珠都觉得疼,也无暇害怕什么了,他现在只想洗眼睛。
呜呜,婉婉,我的眼睛不干净了……
文钰狐疑地看看7号,又看看将心虚写在脸上的屋主鬼。
这下连一脸清澈的陈雨菲都看出不对劲了:“老人家,你怎么躲着小七妹妹?”
女大学生目光如炬,闪闪发亮:
沈小七同学,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扮猪吃老虎?
电光火石间文钰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她往7号旁边一站,上下嘴唇一碰,就开始明目张胆地向屋主鬼要线索。
其他两人反应过来,立刻跟着她补充十万个为什么,场面叽叽喳喳,疑似三个小年轻霸凌百岁尸体。
“红桥到底在哪?”
“你怎么死的?”
“你为啥在发抖?”
屋主鬼有苦难言、憋屈至极,还不敢当谜语鬼,只能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就在村外北边二里地,三更天的时候去,其他时候没问题……”
“小伙子你是不是有点冒昧,问我死法也太过分…啊啊我说,我是被“它”杀死的!”
7号微笑着放下了手。
文钰这下看得清清楚楚:这屋主鬼似乎格外怕“沈小七”。
那我问些过分的问题,也不过分吧?
比如一看就比它级别高的锦柔?
“它是谁?是锦柔吗?你认识她吗?她是活人还是鬼?传说里死的那个女人和她有关系吗?”
屋主鬼说也不是,动手也不是,你你我我了半天,彻底破防:
“你问她去啊!她家又不远,为难我一个苦命鬼干什么!我被那疯婆子欺压至今,还要被你们为难!”
“我看你们几个小年轻良心大大的坏,就是想让我老人家魂飞魄散!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屋主鬼觉得自己是风雨中飘摇的小白花,凄凄惨惨,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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