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剖心

月光漫过西翼回廊的雕花窗棂，蒋秉熄把玩着瑟兰送来的药剂瓶。窗外树影婆娑间，隐约传来压抑的争执声。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容忍一个人类？别忘了当年艾琳娜女王就是被人类蛊惑......"紫苑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尖锐，年轻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愤愤不平。

"慎言。"瑟兰温和的嗓音响起，香炉在石桌上轻轻一磕，"王的意志就是虫族的意志。"

亚历克斯的军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脆响："但那个人类的精神体与王过度纠缠，这不符合......"

"不符合什么？"洛兰的声音如寒泉击石，雪白长发在月下泛着银辉。侍从们立刻噤声，连焰心的红发火苗都缩成小小一团。

大祭司缓步踏入庭院，银饰随着步伐轻响："一千年前艾琳娜女王的悲剧，源于他们的护卫侍虫未能守护好她的心。"

他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星辉草花瓣，"如今你们要重蹈覆辙？"

紫苑的触角耷拉下来："可是......"

"没有可是。"洛兰指尖的花瓣突然化作光点消散，"王的欢愉就是虫族的欢愉，王的悲伤才是我们的失职。"

他转身望向西翼的灯火，"那个人类若能让王展颜......"后半句话消融在夜风里。

此刻西翼寝殿内，祝蕴灵正将一枚虫茧状的发饰别在蒋秉熄领口。莹白的茧壳上流转着淡淡金纹，与窗外飘进的星辉草花瓣相映成趣。

"定情信物？"蒋秉熄故意凑近。

"是监视器。"祝蕴灵指尖轻点茧壳，金纹立刻亮起，"你若是敢在王宫乱闯......"

"就会被你的育儿专家追杀？"蒋秉熄握住她的手腕，突然正经起来，"来之前我就听说你们上上代女王之前的事，叫什么艾琳娜，听说她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位不喜欢虫族的女王......"

祝蕴灵动作微滞，旋即恢复如常："艾琳娜女王爱上一个人类哨兵，甚至不惜让数万虫族得不到她的安抚。"

她转身推开雕花窗，夜风卷着星辉草涌进室内，"这件事虽然没有被历史书写，但是洛兰曾经告诉过我，最后结果就是失去女王的安抚，虫族的大祭司精神力衰弱到不够保护圣茧，虫族倾尽全力用了两百年才修复破碎的圣茧。"

“所以……你也要安抚那些恶心的虫子还是……”蒋秉熄从身后环住她："你觉得我会是第二个叛徒？"

祝蕴灵转过身，月光勾勒出她精致的下颌线。她的指尖轻轻抵在蒋秉熄胸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你理解错了。艾琳娜的悲剧不在于爱上人类，而在于她忘记了作为女王的职责。"她抬眼直视蒋秉熄，"我不会重蹈覆辙。"

"所以，"祝蕴灵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我可以爱你，但这不会影响我履行对虫族的责任。洛兰他们担心的从来不是你会背叛我，而是我会不会像艾琳娜那样，为了私情放弃整个族群。"

蒋秉熄忽然低笑出声。他握住祝蕴灵的手腕按在自己胸膛，心跳透过相贴的皮肤传来沉稳的震动："我这颗心里装着一只小蝴蝶。"

"也装着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虫族女王。"

"所以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不仅要当你的爱人，还要当虫族的守护者。那些需要女王安抚的'虫子'，我会和你一起保护。"

他俯身时领口的虫茧发饰与祝蕴灵颈间的银链相碰，发出清越的鸣响，"所以……要不要现在就剖开看看？"

大殿内祝蕴灵突然拽住蒋秉熄的衣领，将他拉得更近。两人的呼吸在月光中交织，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裹挟着星辉草的清香。

“我相信你。”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否则也不会带你回来。”

蒋秉熄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的戏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深沉的情绪。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擦过她的下唇。

“我知道的，灵灵。”他低语，声音沙哑，“我也爱你。”

祝蕴灵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这个吻开始很轻，像一片羽毛拂过。

但很快，蒋秉熄反客为主，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他的另一只手滑到她的腰间，将她紧紧按向自己。

他主动贴上她的额头，刹那间两人相贴的地方出现无数发光的银丝，祝蕴灵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精神链接正在形成，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蒋秉熄的精神世界主动向她敞开，她看到了无数记忆碎片。

战场上硝烟弥漫，他站在废墟中寻找她的身影。

深夜的指挥室里，他反复查看虫族的资料。

还有更早以前，他们在楼梯间初次相遇时，他眼中闪过的惊艳。

“我看到了.....”祝蕴灵微微后退，呼吸不稳，"一直在找我？”

蒋秉熄的额头抵着她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是，我想向你证明，我值得你的信任。我来这里，只是为了你，没有别的目的。”

他突然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寝殿深处的床榻。祝蕴灵没有反抗，只是伸手摘下了他的虫茧发饰，随手扔在一旁。

月光透过纱幔，在床榻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蒋秉熄将祝蕴灵轻轻放在锦被上，指尖拂过她散落的长发。

"等等。"祝蕴灵突然按住他解衣扣的手，"外面..."

蒋秉熄低笑一声，随手扯过床幔。轻纱垂落，将两人与外界隔开。"现在他们看不见了。"他的呼吸拂过她耳畔，"不过听不听得见...就不保证了。"

祝蕴灵耳尖泛红，刚要反驳，就被他封住了唇。这个吻比先前更加深入，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她能感觉到他刻意收敛的力量，这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哨兵，此刻的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蒋秉熄的吻渐渐下移，落在她纤细的颈间。祝蕴灵仰起头，手指插入他的发间。

"蒋秉熄..."她唤他的名字，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嗯？"他含糊地应着，唇齿流连在她精致的锁骨上。

祝蕴灵突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长发如瀑般垂落，将两人笼在一片私密的空间里。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指尖轻点他的唇。

"这次换我来。"

蒋秉熄的眸色瞬间暗沉，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摊开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遵命，我的女王。"

月光透过纱幔，为两人镀上一层银辉。窗外，星辉草无声绽放，仿佛在见证这一刻的温存。

百米外的观星台上，洛兰正将星轨仪调整到特定角度。银质面具映着万千星河，指尖在星图某处停留，那是代表王的星辰。他沉默片刻，将记录笔搁在砚台边，雪白的长发垂落如银河。

晨光初现时，瑟兰捧着晨露茶来到观星台，发现砚台里的朱砂写着半句虫族古诗：「愿化星辉守长夜」，后半句的「不教孤月照空庭」还未来得及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