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血赏之猎
永恒历1006年5月10日，云州军团总部。
"全军覆没？李长风和他二十名精锐，一个都没回来？"秦无双军团长一掌拍在檀木案几上，厚重的实木桌面应声裂开一道缝隙。
跪在地上的斥候队长额头紧贴地面："是...是的，大人。我们在黑松林边缘发现了...发现了他们的遗体。"
"遗体？"秦无双冷笑一声，"还能认出是遗体？"
斥候队长喉结滚动，声音细如蚊蚋："大多...大多都是残肢断臂。李校尉的盔甲被利器贯穿，腹部...腹部有个大洞..."
秦无双转身望向墙上巨大的云州地图，北境山林区域已经被标记了七个红点，每个红点代表一个被屠戮的村庄。现在，又多了一个——代表李长风小队全军覆没的黑点。
"传我命令，"秦无双的声音如同寒铁相击，"第一、第三兵团立即开赴北部边境，所有村镇实行军事管制。夜间宵禁提前至日落时分。"
副官迅速记录着命令，小心翼翼地问："大人，是否需要向帝都请求圣骑士团支援？"
"等圣骑士团慢悠悠地赶来，云州北境早就变成屠宰场了！"秦无双怒喝，随即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派人去云州佣兵工会发布悬赏：每杀死一个狼人，赏金币五十；带回狼人首领头颅者，赏金币五千，外加云州军团终身荣誉骑士头衔。"
副官倒吸一口冷气——这相当于一个小贵族家族的全部年收入。
当天傍晚，云州佣兵工会大厅挤满了人。当悬赏公告被贴出的瞬间，整个大厅沸腾了。
"五千金币！够老子买座庄园养老了！"
"赤焰佣兵团接任务！"
"血狼队也接！"
"还有我们铁狮团！"
不到一个时辰，三百多支佣兵队伍登记接下了任务。工会任务板前挤满了人，甚至发生了好几起为了争夺"最佳猎杀区域"而引发的斗殴事件。
三天后，云州北境山林边缘。
赤焰佣兵团十二名成员正在做最后的装备检查。队长赵烈是个三十出头的壮汉，左眼上有一道刀疤，据说是在南境与半兽人作战时留下的。
"兄弟们，"赵烈举起酒袋灌了一口，抹了抹胡子上的酒渍，"这次任务赏金丰厚，干完这一票，咱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身材魁梧的李猛挥舞着两把战斧，大笑道："队长，区区狼人，有什么可怕的！老子一斧子能劈开一头山熊！"
年轻的侦察兵张鹰默默擦拭着短弓，眉头微皱。他在工会听那些幸存者描述过狼人的可怕，但此刻没人愿意听他的担忧。
"就是，"手持长枪的王虎拍了拍胸甲，"咱们赤焰佣兵团可不是吃素的！去年在灰岩峡谷，咱们不是全歼了那群地精强盗吗？"
赵烈满意地看着士气高昂的队员们："好！按计划分两组行动。李猛带五人走西线，我带剩下的人走东线。日落前在鬼哭涧会合。"
张鹰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紧了紧腰间的匕首。作为侦察兵，他本该提出建议，但经验告诉他，这时候泼冷水只会招来嘲笑。
两支小队分头进入密林。张鹰跟随赵烈这一组，走在队伍最前方探路。初夏的树林枝繁叶茂，阳光几乎无法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林间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腐殖质气味。
"停。"张鹰突然举手示意，蹲下身检查地面。
赵烈走近："发现什么了？"
张鹰指着地面几处几乎不可见的压痕："有东西从这里经过，体型很大，但不是熊。"他轻轻拨开一片落叶，露出一撮灰黑色的毛发，"而且时间不久，最多半小时前。"
队员们顿时紧张起来，纷纷握紧武器。赵烈咧嘴一笑："正好，省得我们到处找了。张鹰，追踪痕迹。"
随着深入，痕迹越来越明显——折断的灌木、树干上的爪痕、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张鹰的脊背开始发凉，那种气味他在工会听幸存者描述过——狼人身上特有的气味。
"队长..."张鹰刚想建议撤退，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是李猛的声音！"王虎惊呼。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惨叫，还夹杂着骨骼碎裂的闷响和一种非人的咆哮声。
"全速前进！"赵烈拔出长剑冲了出去。
张鹰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只能跟上队伍。当他们冲过一片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僵在原地——
李猛和他的五名队员已经变成了地上的碎肉。两具尸体被撕成两半，肠子拖出老远；一个无头尸体靠在树边，颈动脉还在喷血；最惨的是李猛，他标志性的双斧断成四截，本人则被从中间竖着劈开，两半身躯对称地摊在两侧，眼睛还惊恐地大睁着。
"诸神在上..."一名队员跪地呕吐起来。
张鹰的耳朵捕捉到一丝异响，抬头看向右侧树冠："上面！"
一个灰影从树梢扑下，直接将呕吐的队员扑倒。那队员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喉咙就被利爪切断。
"哈哈哈！又有人类送上门来了！"芬里尔·血牙站在尸体上，舔着爪子上的鲜血，金色的眼睛在阴影中闪闪发光。
赵烈不愧是经验丰富的佣兵，立刻组织防御："圆形阵！长兵器在外！"
队员们迅速靠拢，长枪和斧戟对外组成刺猬般的防御圈。张鹰退到阵型中央，短弓已经搭箭上弦。
芬里尔绕着他们快速移动，速度快到几乎留下残影："就这点本事也敢来猎杀狼人？"
"放箭！"张鹰抓住芬里尔停顿的瞬间，一箭射出。
箭矢直奔芬里尔咽喉而去，却在最后一刻被他用爪子拍飞。芬里尔惊讶地看了张鹰一眼："哦？这个人类有点意思。"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震动起来。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一棵碗口粗的小树被连根拔起，格雷姆·裂骨挥舞着树干冲了过来。
"让我来碾碎他们！"
树干横扫而过，三名持枪队员像保龄球瓶一样被撞飞。其中一人撞在岩石上，脊椎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另一人被树干直接命中胸口，铠甲凹陷，肋骨刺入心脏；第三人最惨，被格雷姆顺手抓住双腿，撕成了两半。
"王虎！掩护我！"赵烈怒吼一声，双手持剑冲向芬里尔。
王虎挺枪刺向格雷姆，长枪在狼人胸口划出一道血痕。格雷姆吃痛，一拳砸向王虎。王虎勉强闪避，却被紧随其后的第二拳正中胸口。
"队长...快跑..."王虎喷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低头看着自己凹陷的胸膛，缓缓倒下。
赵烈与芬里尔的战斗同样一边倒。尽管赵烈武艺精湛，长剑舞得密不透风，但芬里尔的速度实在太快。几次交锋后，赵烈已经浑身是伤，最严重的是左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
张鹰不断放箭牵制，但普通箭矢对狼人造成的伤害有限。眼看队友一个接一个倒下，他知道败局已定。
"队长！撤退！"张鹰大喊。
赵烈似乎听不见，继续疯狂地攻击芬里尔。芬里尔戏耍般地闪避着，时不时在赵烈身上添一道伤口。
格雷姆已经解决了其他队员，正朝张鹰走来。张鹰知道，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对不起了，兄弟们..."张鹰含泪看了一眼浴血奋战的赵烈，转身钻入灌木丛。
身后传来赵烈最后的怒吼，紧接着是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叫。张鹰强迫自己不要回头，拼命奔跑。他身材瘦小，动作敏捷，专挑茂密的灌木和复杂的地形穿行。
"跑了一个。"格雷姆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别管了，反正也是蝼蚁。"芬里尔满不在乎地回答，"把这些尸体挂到树上，给其他人类提个醒。"
张鹰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肺像火烧一样疼，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终于，他跌跌撞撞地冲出树林，摔在一条小溪边。
他捧起溪水拼命洗脸，想要洗掉那些恐怖的画面，但李猛被劈成两半的尸体、王虎凹陷的胸膛、赵烈最后的惨叫，全都深深刻在脑海中。
当夜，张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云州城。佣兵工会的人看到他满身是血、失魂落魄的样子，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赤焰...全军覆没..."张鹰说完这句话就昏了过去。
第二天，云州城传遍了赤焰佣兵团的惨剧。更可怕的是，这不是个例——当天共有十七支佣兵队伍没有返回，幸存者不足十人，每个人的描述都令人毛骨悚然。
秦无双军团长站在城墙上，望着北方的山林，面色阴沉如铁。他刚刚收到报告，第一兵团的前哨站昨夜遭到袭击，三十名士兵无一生还。
"传令下去，"他对副官说，"全军收缩防线，放弃北部小型据点。同时...派人快马加鞭前往帝都，请求圣骑士团支援。"
副官惊讶地看着军团长——这是秦无双第一次承认自己力有不逮。
远处，一轮满月正从山后缓缓升起，月光如血，染红了整片北方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