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假公主和他的战神王爷(六)

萧寂的送亲队伍本就没几个人。

有北境的百余黑骑在,皇帝派给萧寂的那几个侍卫简直如同摆设。

除此之外,萧寂这边,包括敛秋在内,就只剩了四个陪嫁的侍女。

而这些人中,除了敛秋,没有一个,是萧寂自己的人,全部是帝后派来盯着萧寂的。

出城二百里后,人烟逐渐稀少,萧寂便敲了敲轿辇的侧壁,示意队伍停下脚步。

林珩从最前方下马,走到萧寂轿撵的窗口边,心中暗道这娇生惯养的皇城公主当真事多,面上却淡淡道:

“公主有何吩咐?”

萧寂将轿帘掀开一角,轻声道:

“找个时机,除了敛秋,将皇城带出来的人处理了,做干净些。”

敛秋坐在萧寂对面,眉心一跳:“主子.......”

萧寂抬手,示意他闭嘴。

林珩生于北境,长于北境,自小只听说过京城的女儿家各个温婉贤淑,弱不禁风,走几步路便要停下来歇歇脚。

今日之前,他并未见过这位名满京城的九公主。

先前萧寂为帝后奉茶之后,便蒙了盖头,林珩至今没看见过萧寂的相貌,只能从举止之间,看出这京城的公主,的确与北境的姑娘是有些区别的。

虽身量很高,但体态却很矜贵,身形也不够壮实,一看,就不抗揍。

他原以为萧寂让队伍站住脚是有什么娇滴滴的幺蛾子,却万万没想到,萧寂与他说的头一句话,就是这般残暴。

他神色有些古怪:“公主当真?”

萧寂语气平静,声音不粗犷,也没有女儿家的娇嗔,乍一听,还有些雌雄莫辨:

“不然呢?带到北境去当探子吗?”

皇帝派来的人,留不得,赶不走,若是放了活口回去,找皇帝告状事小,皇帝再想着法儿送人到萧寂身边才是麻烦。

这些人都是棋子,迟早死于北辰王府,萧寂没精力时时刻刻盯着这些小角色,与其一时心软留下祸端,等事发再料理,不如早些送人去投胎来得清净。

林珩眉梢一挑:“臣领命。”

说罢,他转身回到队伍前方,骑上马,继续带队前行。

按照原本的路线,今夜迎亲队伍当是在临京的一处镇子中落脚,但林珩却在中途突然下令走上了另一条岔路。

于是在日落之后,队伍便在一座荒山脚下停了下来,临时休整。

萧寂带着敛秋,从送亲的轿撵上,换到了迎亲队来时备好的那辆马车之上。

马车中清冷,莫要说靠枕兽毯,甚至连个坐垫都没有。

敛秋一上来,脸色便有些难看起来:

“这与棺材也无甚差别,那北辰王压根没将您放在眼里。”

萧寂面上不显,心中却对此极为满意,宽宽敞敞,干干净净,夜里躺在木板上睡觉,吹着冷风,别提多舒服了。

他看了敛秋一眼:“莫要多嘴,在明月殿,我保得了你,去了北境,切忌乱言,祸从口出。”

敛秋闻言不吭声了,只是默默替自家主子委屈。

萧寂想了想,提点了一句:“待林副将事情办妥,夜里你便回送亲的轿辇里去歇着。”

敛秋虽想守在萧寂身边,怕有什么意外也好护主,但萧寂说了,他不能总顶嘴,便也只能低头应了声是,不敢再多言。

林珩不愧是向隐年身边的得力战将,出手干脆利索,待入夜后不久,萧寂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只闻刀剑轻响,甚至未听见有人出声,便已有人偷偷上了他的马车。

萧寂睁开眼,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男人。

一身黑色甲胄,墨发成髻,脸上的玄铁面具已然不在,一双狭长的凤眸因为过于出众,与那平平无奇的口鼻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张假脸。

萧寂看着他:“且当心着你的伤口。”

向隐年没想到自己摘了面具,萧寂竟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还装模作样故意道:

“什么伤口?”

萧寂没搭理他,当即便拉开车帘,作势要喊。

却让向隐年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是我是我,你喊什么?”

萧寂垂眸,看着他捂在自己嘴上的手。

向隐年松了手。

萧寂道:“深更半夜,不知死活的登徒子就这般上了我的马车,我不该喊吗?”

向隐年嘿了一声:“哪的话?何来的登徒子?别乱说。”

萧寂看着他那双凤眸:“你不是林珩。”

向隐年不承认:“我是。”

萧寂:“那今日带队的是谁?”

向隐年:“他是假的,我是真的。”

萧寂又拉开车帘,再次作势要喊。

向隐年再次一把捂住他的口鼻:“行行行,我不是林珩,你怎么回事?能不能别总小题大做?”

萧寂拍开向隐年的手:“说吧,你究竟是何人?”

向隐年不假思索:“普通小兵罢了。”

萧寂冷笑,显然不信:

“不愧是北辰王的人,普通小兵都有这般身手,在皇宫刺杀了皇子还能如入无人之境,跑到我寝殿求助,合着那让王爷多宠幸我两回的话,竟是在诓骗我。”

向隐年一愣,随后气道:“你怎的这般难糊弄?”

萧寂面无表情:“是你在将我当傻子。”

向隐年磨了磨牙,半晌,才又编了个新身份:“我是北辰王的弟弟,向思由。”

说完,像是害怕萧寂又要喊人,连忙接着找补道:“北境无趣,我求了我兄长随迎亲队出来散散心,除了林副将没人知晓我的身份,你莫要声张,回头我必让我兄长夜夜留宿于你房中。”

“我说话可比林珩管事多了。”

“是吗?”萧寂盯着他的眼睛。

向隐年心里一边打突突,一边一口咬定:“是。”

萧寂便道:“叫声嫂子来听听。”

向隐年:“..........”

他张了张口,好半天,憋出一句:“那不成,你还未曾与我兄长拜堂,女儿家还是要矜持些才好。”

萧寂神色淡淡:“那你出去。”

向隐年瞪着眼:“赶我作甚?”

萧寂:“女儿家还是要矜持些好,未来夫婿的亲弟,更当避嫌才是。”

向隐年不肯,无赖一般往身后马车壁上一靠:“我是伤患,外面风大,不能受寒,事急从权,我兄长会体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