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伸手将背对自己的阿梅揽入怀里

安生半夜里匆匆回府时已经过了子时,平日这个时辰大家早已入睡。

安贵觉浅,听到动静,起身给安生开了门。

安贵瞅了眼安生罩衣内里的太监服领口,眼中闪过了然,沙哑的嗓音带着淡淡讥讽:“家里又没着火没死人,你这着急忙慌回来干什么?”

安生一脸疲惫,语气带了几不可察的埋怨:“干爹,您看瞅瞅您给咱家选的好媳妇儿,这丫头今儿跑去宫门口非要跟着咱家出去办差,咱家还没说什么呢,就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咱家脸都被她丢尽了,真是被您惯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安贵淡淡瞥了安生一眼,也不言语。

安生接着无奈道:“咱家可是提着头去办这差事,哪里顾得上她,这丫头又傻又笨,去了能干什么!”

安贵哼笑一声,道了句:“你同咱家说这些干什么,你们俩的事咱家管不着,咱家困了,去睡了。”

“干爹,哎…”

安生自然是没叫住安贵,整个人现如今又累又困,面色十分难看,顿了片刻,抬脚朝着卧房走去。

阿梅躺在床上,或许是白日情绪波动太大,导致阿梅一直睡不踏实,迷迷糊糊中,觉得屋里有动静。

阿梅朦朦胧胧间挣扎着睁开了双眼,正值中旬,夜半的月光耀进窗户,入目就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立在自己床前!

阿梅吓了一跳,“啊”的一声惊叫出声。

“别叫,是咱家。”安生淡淡出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阿梅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当即掀开被子,找出火折子燃上了蜡烛。

阿梅心里有些惊疑,想问夫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可是又想起白日夫君对自己说的话,心里也不由得有些酸楚,只得低头绞着手,一副忐忑的模样。

“咳。”安生轻咳了一声。

阿梅听到动静不自觉的抬头望向安生。

安生见阿梅双目依旧带着红肿,细长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尖细的嗓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同咱家说说,为什么想要跟咱家一起出去?”

阿梅呆愣了片刻,她抿了抿嘴唇,想着自己要同夫君说明白,缓缓开口:“昨日夫君寄来了信,干爹说夫君选了一条很危险的路,还说夫君要跟着什么钦差出去为皇上办差,阿梅没读过书,没见过世面,什么也不懂,可阿梅知道夫君自己在宫里一个人为咱们全家挣前程不容易,阿梅也心疼夫君。”

说到这里,阿梅心里越发觉得委屈,忍不住哽咽:“阿梅没有胡闹,也没有不知天高地厚,阿梅只是不想夫君有危险,就算有危险,阿梅也想和夫君一起面对。”

“阿梅不是有意惹夫君生气的,夫君不要生阿梅的气。”

安生一动未动的沉默着,他垂眸看着阿梅,眸色渐渐晦暗,深邃的眼神中少有的透着认真,仿佛看到了阿梅的心底。

安生眼中是阿梅看不懂的情绪,阿梅红了脸,觉得自己哭的很没有出息,后知后觉的有些难堪。

最后阿梅咽了口口水,似乎是想找个台阶:“夫君,我,我不去了,阿梅不知道夫君不愿意让阿梅跟着,阿梅不去了。”

整个房间陷入了沉默。

若仔细观察,此刻的安生的眼角微微抽动,显然已经忍无可忍。

突然,安生的眼底漾出一丝明显的笑意,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好,好,好!”

“果真是干爹给咱家选的好媳妇儿。”

阿梅见安生整个人变得和之前不一样起来,一时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

安生随手将罩袍解下扔在一旁的衣桁上,露出一身带着暗纹红底的太监制服。

他边解扣子边看向不明所以的阿梅:“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过来睡觉。”

阿梅哦了一声,忙过去床边,伸手接了安生脱下来的衣服,将衣服挂好,跟着上了床。

二人双双躺在床上。

安生突然出声,嗓音多了一分凌厉:“咱家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位置,靠的不是上天垂怜,更不是陛下倚重,而是咱家敢豁出命去抢,去夺,去换。”

“若想入的了陛下的眼,那得证明自己有那个本事。此行对咱家来说至关重要。”

阿梅明白了,小声地嗯了一声。

“咱家并非护不住你,而是咱家作为阉人,你若跟我出去,所受非议诋毁将数不胜数,你年纪小脸皮薄,受不住。”

安生打小的生存环境已然造就了他成为一个阴狠刻薄之人,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有一天从他嘴中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归咎于安生近乎变态的占有欲。

在安生的心中,阿梅已然成为他的人,自己的人安生自然会护着。

阿梅听懂了,晶莹的眸子闪耀着,回答安生的话:“对阿梅来说,夫君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夫君,阿梅才不会怕什么非议诋毁。”

因阿梅这话,安生心生畅快,伸手抚了抚阿梅发顶的青丝,:“好,不愧是我安生的媳妇儿,既然如此,咱家便带着你一同去吧。”

阿梅对安生这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态度没了安全感,她怯怯的瑟缩了一下,一边委屈,一边忍不住控诉:“阿梅说要陪夫君去的时候是夫君凶我,我说不去了,夫君又说带上我,在夫君眼中,阿梅到底算什么?”

阿梅心里不是滋味,索性转过身去背对着安生。

安生挑了挑眉,心道这丫头胆子确实是越来越大了,细长的声音带上不易察觉的无奈:“这就埋怨上咱家了,咱家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能说会道的。”

阿梅闷闷不开口。

安生想起阿梅一开始胆小瑟缩的模样,再看看现在这副使小性子的样子,隐隐觉得有些头疼。

可阿梅这委屈模样到底是让安生心软了半分,他不知道寻常夫妻是怎么相处的,他想了想,伸手将背对自己的阿梅揽入怀里,拜阿梅不老实的睡姿所赐,二人已经习惯相拥而眠。安生碍于面子,语气故作严厉道:“咱家为夫你为妻,妻为夫纲,咱家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你只要好生听咱家的话咱家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阿梅缩在安生怀中,呼吸间都是好闻的香味,她深深吸了口气,语气多了分依赖:“那夫君以后不能凶我。”

安生想起白日自己的语气确实重了些,阿梅年纪小,又是在外头,自然是受不住。可若细想,自己从前也没少对阿梅说过更过分的话,一时间心绪泛起涟漪。

最后道了一句:“脚还疼么?”

阿梅想起白日时安生虽然生气,可还是安排了马车送自己回家,心中一下子舒坦了不少:“不疼了。”

安生哼了一声算是回应,语气中带着倦意:“咱家寅时之前还要赶回宫里,睡吧。”

阿梅心里算了下时辰,现在到寅时顶多也就两个时辰左右,心里感叹夫君的辛苦,当即老老实实的不再动弹,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