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好心情荡然无存

“安公公,当心脚下,奴才提灯笼给您照着,您慢点走。”

夜晚,一行几人走在宫道外,为首的正是安生。

自打总管太监苏德隆前段时间因病暴毙,安生得了陛下恩宠近身侍奉,虽这品阶没升,可明眼人看来谁不知道这安公公已然成为陛下身前的红人。平日伺候的几个小太监尤极尽阿谀奉承,只盼得了安公公青睐搏个好前程。

安生哼笑一声,他自小从泥泞中摸爬滚打而来,乐得享受这拜高踩低的嘴脸,心理得到极大的满足。

等到了住处,拐过弯去,安生一眼就看到了站定在自己门前的刘有利,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哼!这老滑头可是皇后宫里的管事公公,安生想起自己从前也没少巴结他,可这滑头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如今不同往日,只见安生皮笑肉不笑:“刘公公大驾光临,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事吩咐咱家?”

刘有利上了年纪,声音沙哑尖锐,此时堆着一脸褶皱笑吟吟的对上安生:“安公公如今是大忙人,可是让咱家好等。”

安生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嘴里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阴阳怪气:“可不是,陛下如今用着咱家顺手,咱家既然有幸得了陛下的青睐,自然什么都得亲力亲为,旁人陛下用不惯不说,咱家也不放心呀。”

“既然因伺候陛下让刘公公好等,那咱家在这便跟刘公公赔个不是。”

刘有利脸色骤变,哎呦一声,唤了一声使不得,这才弯腰低了安生一头,咬牙道:“安公公这可折煞咱家了!”

安生阴阴的盯着刘有利,面上笑容扩大几分,上前虚扶了一把:“刘公公是宫里的老人,又得皇后娘娘器重,都是为了主子,什么折煞不折煞的。”

这话说的,同是主子,皇帝和皇后自然不一样的,刘有利脸上青黄交加,好一会儿才干笑一声。

“安公公大度。”

说着,刘有利回头狠狠剜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一个身材瘦小的太监,语气尖锐恶毒:“还不快上前来跟安公公问好!”

那太监似是吓了一跳,诚惶诚恐的上前一步屈身行了礼,声音带着强装镇定的颤意:“奴婢荷花,拜见安公公。”

声线柔中带娇,毫无遮掩,这分明是身着太监服的女子。

安生细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目光不善的盯着荷花看了一息,然后似笑非笑的看向刘有利。

“刘公公,这是?”

刘有利极尽猥琐的笑了一声,嘶哑的声线让人听了着实刺耳:“皇后娘娘体恤安公公整日伺候陛下辛苦,又听闻安公公已经在宫外成亲,这夫人在宫外,安公公又在宫中离不开身,自然是伺候不好安公公,就特意从身边伺候的宫女中挑了个可心会伺候人的,叮嘱咱家给安公公送来。”

刘有利转头看着荷花,目光上下流转,没注意到安生此刻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嘴里还一个劲的调笑:“嗤嗤,你看看这脸蛋,这身段,保准比安公公宫外的女人更会伺候人。”

宫外的女人?安生脑海中闪过白日阿梅离开时明媚的笑脸,那一瞬间望向刘有利的目光犹如看一个死人。

安生故作平静呵呵笑了一声,想到皇后娘娘竟然如此招揽自己,又觉得心情畅快了不少,嘴上却是多了一份惊疑:“这?皇后娘娘宫里的人来伺候咱家,这才真是折煞咱家了,咱家何德何能受得了皇后娘娘如此恩宠,这人刘公公还是快快领回去吧!”

安生话音刚落,只听扑通一声,那叫荷花的女子一下子跪倒在安生面前,眼泪簌簌的滚落下来,哽咽抽泣道:“安公公救命!若公公不收了奴婢,奴婢回去就没有活路了!”

安生皱眉,心生不耐。

这时刘有利嘶了一声,给了安生一个你懂的眼色:“哎呦喂,这皇后娘娘送出去的人可没有收回去的理儿,安公公还是莫要推辞了,若是这荷花当真伺候的不好,随便打杀了便是,行了,咱家的任务完成了,咱家那边还有点事,咱家就告辞了。”

这刘有利跑得快,留下了阴沉着脸的安生,安生打小在皇宫长大,什么肮臜事没见过,莫说太监和宫女,就算是太监同太监,宫女和宫女也是不稀奇的,自愿的,强迫的,什么安生没见过,可这主子强行塞人的还真是第一次碰到。

名叫荷花的宫女哭的梨花带雨,安生身后的一位小太监起了恻隐之心,颤巍巍的开了口。

“安公公,这,这人怎么处置?”

安生这些日子本就忙的脚不沾地,又被这哭声搅得心烦,他铁青着脸,阴阴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荷花,赤裸裸的恶意浮现在眼中:“去拿着这人的宫牌同宫里的登记簿对着查清楚,若是底子清白,咱家这里自然有她的好去处!”

……

安宅,临近半夜,宫里又紧急送来了一封信。

“干爹,夫君信中写了什么啊?”

安贵一放下信件,阿梅就忍不住的问出口。

安贵叹了口气,看向一脸好奇的阿梅,一时间神色有些复杂,似乎在考虑怎么开口。

最后终于道了一句:

“到底是走了最险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