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我在,嫣嫣
褚嫣窝在他怀里,忍不住抬头,“你怎么都不惊讶?”
“多多少少猜到一点。”谢郁白揽着她的腰,摩挲一阵,“瘦了。”
褚嫣委屈了,“想你想的。”
她以前也常常跟他腻歪,只是今晚更无所拘,像是担心再不说就来不及说,恨不得一股脑把心挖剖开给他看。
谢郁白拍了拍她的背,“嫣嫣。”
“嗯?”
“对不起。”
褚嫣鼻子又酸了,“你说什么对不起啊……我不是真要怪你,刚刚把你咬疼了吧?”
谢郁白音色含笑,“不疼,右边也可以来一下。”
褚嫣捶他,“你怎么跟他似的,没正形。”
话音刚落,两个人同时一咯噔。
就这么静了一会儿。
褚嫣在黑暗里重新找回自已的声音,“他的脾气性格和你差别挺大,跟他相处,挺费劲的。”
谢郁白没作声,只是按在她背上的手微微施力,将她拢得离自已更近一点。
褚嫣继续说,“课业和集团事务,他接手的还算不错,算是个聪明的人格,但就是人设没你讨喜,嘴毒,脾气大,得理不饶人,我唯一担心的就他得罪了不少董事,回头还得你来收拾残局。”
谢郁白淡淡地说,“明天我去公司,看看情况。”
褚嫣心头一阵恍惚。
明天醒来,还会是他吗?
洗完澡的她已经困到不行,倦怠的眼皮上下打架,可是她不想睡,怕天光亮起的那一刻,再次对上一双戏谑的眼睛。
褚嫣觉得,自已也快被逼出精神病了。
一整晚她都挨着他的肩头,忘了自已什么时候撑不住,沉沉阖眼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被噩梦惊醒,手脚一阵冰凉,下意识伸手,触到身旁温热的臂膀,慌乱地摇醒他。
“小白,小白?”
谢郁白睁开惺忪的睡眼,眼下泛着淡淡青色,一张清冷的脸在晨曦里显得晶莹,薄透,近在咫尺,又仿佛触不可及。
褚嫣被极大的不安感席卷,竟然不敢细看他的眼睛。
谢郁白在迷蒙中渐渐清醒,反应过来,迅速将她搂进怀里。
“我在,是我,嫣嫣。”
褚嫣松了一口气,抱紧他。
谢郁白真切地感受到她方才的惊慌无措,心疼地回拥她,直到她的身体慢慢回温,才低声问,“做噩梦了?”
“嗯。”
“梦见什么了?”
她沉默,似乎不想细说。
谢郁白体贴她的情绪,低头亲吻她的发梢,“没事了,我在这…你没休息好,要不要再睡会儿?”
褚嫣根本不敢再睡,摇头。
他轻笑,“那我们起床,我给你做早餐?”
“好。”
这一整天,褚嫣不在状态,几乎到了每隔一个小时和谢郁白在线确认一次“身份”的地步。
唐悦宜每次探头过来都能扫到她的聊天界面,被小情侣的腻乎程度深深震撼。
“我说你们也订婚半年了,几乎天天住在一起,还能这么难舍难分呢?”
宋蓓也跟着调笑,“之前是谁说这学期住在宿舍多一点,怎么才刚开学,一到晚上又不见人影了?”
褚嫣尴尬,终于收了手机,塞回包里。
唐悦宜勾一下她的肩,“今天周五,晚上时间匀给咱姐几个呗,你寒假被车撞,这么大的事儿,我们都还没来得及慰问你,要不是我哥说漏嘴,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告诉我们?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朋友?”
范语薇问,“查到是谁干的了吗?”
褚嫣点头又摇头,“八成是孙家,但是人家事情做的滴水不漏,无凭无据,暂时审不到他们头上,只能吃下这记哑巴亏,等将来算总账。”
范语薇眉头深深皱起,“这叫什么话?谢家也算这容城地界上的土地主了,竟然保护不了你?”
褚嫣噗嗤一笑,“土地主?你这算什么比方,孙家在北方的势力不低于谢家,家里折了个儿子,这代价不轻,我知道自已必然有这么一劫,躲不过。”
“强龙难压地头蛇,这里是南方!容城!”范语薇脸色冷凝,声音带着铿锵力道,“谢家不护你,我们范家护!我一会儿就给我爸打……”
褚嫣捂住她的嘴,截了她要说的话。
好在唐悦宜和宋蓓并没注意过来。
褚嫣摇头,“何必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你别给你父亲找麻烦。”
范语薇脸色很不好看。
褚嫣冲她温柔一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薇薇,心意我领了,你是我的舍友,同窗,更是好朋友,我们之间不讲客套话,我与谢家可为一体而论,说白了这事儿算豪门斗狠,里头掺了许多阴损下作的行径,我将来有机会,免不了以牙还牙,那到时候你父亲是继续管呢,还是不管呢?是要护我呢,还是要治我呢?”
范语薇语塞,仍是嘴硬,“他可以装不知道。”
褚嫣的笑容里染上无奈,“这是傻话,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装不知道,不如真不知道……”
“最近我想了很多,老天既让我渡劫来了,很多坎,终须我自已迈过。”
她说这话时,想到的不仅是与孙家的恩怨,更多的,是眼前小白的困境——又何尝不是她的困境。
范语薇看呆了。
她察觉到,只是大半个月的分别,此刻重新审视褚嫣,竟然从她的身上感知到一种神性,一种不符合这个年龄的视野和气韵。
“嫣嫣,反正我就一句话,实在有解决不了的麻烦,一定想到我。”
褚嫣亲昵地揽一下她的肩,然后拎包要走,唐悦宜本来和宋蓓两人低头在手机上挑场子,看到她起身,立刻冲过来,“不准走!说好了时间匀给我们的呢?”
褚嫣亮出手机备忘录,“我真有事,晚上我高中同学从京市飞容城,快落地了,我得去接她。”
“既然是同学,带过来一起玩儿呗。”
“她家里长辈也来了,我得接待,反正今晚不行,改天吧,会有机会的。”
晚上七点左右。
褚嫣看见余悦从航班到达口出来,激动地挥手。
余悦也看见了她,立刻把行李扔给了身边一个瘦高的男青年,兴奋地奔过来,抱住她。
“嫣嫣!好久不见!”
今年余悦没回江城过年,留在了京市,所以这算是两人大学以后见的第一面。
褚嫣也想她了,紧紧回拥她,“好久不见,欢迎来容城。”
余悦松开她,向她介绍身后的瘦高男生,“这是我师兄冯煜,京师大临床医学专业在读博士研究生,刚从国外交流回来,又马不停蹄跟着我大伯来容城参加研讨,他可是我大伯的得意弟子……”
褚嫣笑着伸手,“冯先生你好,我是余悦的高中同学褚嫣,很高兴见到你。”
冯煜一身书生气,没半点架子,半弯腰和褚嫣握手,“你好你好,叫我冯煜就行,或者你可以和悦悦一样叫我学长。”
“那我叫你学长吧,”褚嫣转头看了一圈,“余教授呢?”
余悦的大伯来容城参加学术研讨,为期三天,本来带了一个博士生,一个研究生,其中那个研究生突逢家中长辈过世,忙着回乡治丧,空出来一个名额,余悦听说是来容城,厚着脸皮问大伯讨来的。
她是真的想褚嫣了。
从京市机场出发前,她才将这个消息告诉褚嫣,褚嫣也是吓了一跳,又惊又喜。
眼下却并没看见余悦的大伯——传闻中的心理学专家,京师大心理系第一把交椅,余逸明教授。
余悦也纳闷,四处转脑袋,“诶,刚刚还在我和学长后面呢……”
冯煜突然指着人群里正在热切寒暄的一对男女,“在那里!”
余悦看过去,一个极美艳雍容的妇人在和她大伯握手拥抱,余悦一脸吃瓜的神情,“我还以为光我有人接机呢,原来我大伯也有人接啊,好有气质的贵妇……学长,你认识吗?”
冯煜忍俊不禁,“你都不认识,我只是老师的学生,又怎么会认识。”
“走!去看看!”
可能是刚见了高中友人,余悦的状态很亢奋,比平时在学校活泼很多,冯煜和褚嫣一左一右被她扯着胳膊,冯煜无奈地笑,褚嫣却像整个人被定格一般,一动不动。
“嫣嫣,走啊,”余悦扭头,看她一副见鬼的表情,“你怎么了?”
褚嫣呆滞片刻,收回目光,消化了半天,才说:
“那贵妇人是郁白的母亲,我的未来婆婆,安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