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别致礼物

初鸾这样一说,又惹来廖心瑜和许翰文好一会儿端详,然后廖心瑜才“哎哟”一声,扶额苦笑:“看我,闹笑话了,不好意思啊小鸾,原来你是静姝的女儿。”

她方才看了小姑娘好久,越看越觉得她简直和静漪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却忘了当年娱乐圈里,本就是双姝并蒂,平分春色。

“静漪……按理来说,你该叫她一声小姨。你既然不知道她,想必是你爸妈不愿提起,那我们这些外人,也不好说……”

廖心瑜吞吞吐吐地说着,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来来来,尝尝你许叔的手艺,这鸭子你还没吃呢。”

廖心瑜不想说,初鸾也不好刨根问底。

直到从许家离开,她上了车,仍不死心,上网搜静漪的消息。

然而网上关于她的报道并不多,初鸾看了几篇,内容都大同小异,先是褒扬了一番她作为演员的天赋与敬业,又惋惜她芳华早逝,遗恨千古。

唯一有一篇,在褒扬惋惜之余,顺带做了一下她与姐姐宋静姝入圈之后在作品里的表现与后续资源对比。

“原来静漪是我小姨。”初鸾看完报道,和靳宴礼说,“难怪廖姨会把我认成是她女儿,从图片上看,她们姐妹俩长得是挺像的。”

她把手机递到靳宴礼面前。

靳宴礼看了一眼,说是。

他反应太平淡,连带着初鸾也觉得没意思,按灭手机,开始思索起柏霆那个保安。

事实证明,她看一个人面善,一定是有缘由的。

就像许翰文,她因为电影《春颂》对导演感兴趣,特地找了他的访谈来看,过程中看见了他三十年前的写真照,这才会在看见许翰文时觉得眼熟。

那那个保安呢?她是在哪里见过他?他又为什么给她留下了不算浅淡的印象?

初鸾想着,迷迷糊糊地就犯起了困。

睡梦中她又回到那个冬夜。自从知道靳宴礼和她在一起并非出自真心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天,一开始是生气,暴怒,后来就只剩下伤心,看什么都想哭。

他们的合照,他送的玩偶,他写的便签……房间里任何一样留有他印记的东西,都可能引发她心里的一场山崩海啸。

直到初鸾觉得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她起床开了瓶酒。

干了半瓶壮胆后,她才叫司机开车载她去靳宴礼的房子,准备趾高气昂地和他说分手。

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初鸾对那天车祸的印象并不深刻。

但是在梦里,她却仿佛清晰看见,有人从雪地里向她走来。然而他走得越近,这画面却越模糊。最终在远光灯刺目的照射下,她只能隐约看见那人苍老而悲悯的一双眼。

初鸾失神地醒来,想起雨夜里的那双眼睛。

如同溺水一般,她艰难地喘了口气,扯了扯靳宴礼的衣角:“那个保安……”

“怎么了?”面前是红灯,靳宴礼停下车,偏头看向她。

初鸾转过眼,看见他眼里的关切和紧张,忽然意识到她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她笑了笑:“……我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靳宴礼微微颔首:“那你好好想想。”

初鸾想了一会儿,才又不自然地开口,三个字囫囵地在喉咙里滚了一圈。

靳宴礼不聋,也没有空耳的毛病,但饶是这样,他也还是过了好一会儿,才依稀分辨出来她说的是“谢谢啊”。

靳宴礼温声一笑:“不客气,许导也不是什么学生都带。”

从许家回去之后,初鸾就开始忙碌地准备起了电影学院的入学事宜,虽然只是旁听,但她也十分有仪式感地去商场里激情购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文具用品,比如什么苦瓜毛绒笔袋,卡皮巴拉中性笔,以及一套十二色的小猫手账笔记本。

靳宴礼第一次看到她这一堆东西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开杂货店的女巫上门做客了。

他的表情太引人遐想,初鸾怀疑他在嘲笑的审美,决定先发制人:“不会有人觉得它们不可爱吧?”

靳宴礼:“……挺可爱的。只是,”他顿了顿,换了更委婉的说法表达自己心中的疑惑,“你以前喜欢的风格似乎没这么……童趣。”

初鸾歪了歪脑袋:“我装的。”

她那时候是谁?初家大小姐,按照自己的心意喜好带这些东西去上课,恐怕一堂课没完,整个学校都要遍布他们初家是不是破产了的传闻。

好在现在终于破产了,她再也不用为了顾忌别人的看法压抑自己。

她说完,仍然觉得靳宴礼的表情看起来太耐人寻味,索性忍痛割爱,挑了一支中性笔递给他,试图把他变成同盟。

靳宴礼望着那支笔,与笔帽上毛绒质地的动物玩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恐怕是他从小到大收到过的礼物中,最别致的一样。

初鸾皱了皱鼻尖,看他没有动作,又觉得让他用这么童趣的笔在几百亿的订单上签下大名恐怕有失格调:“不要算了。”

她正要收回,手上却忽地一空。

初鸾低眼,看见那支笔已经落到靳宴礼颀长如玉的手里。男人把玩的姿态分明随意,奈何他那副皮相太有欺骗性,连带着一支造型丑萌的中性笔在他手里也硬生生涨高身价,仿佛成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名贵物件。

她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慌张转身上楼:“我去收拾衣服了。”

许翰文这周有三节课。

重返校园,初鸾当然也要精心打扮,假装自己仍然是青春洋溢的女大学生!

过了两个小时,她才慢吞吞下楼,靳宴礼仍然在客厅沙发上看公司财报。

他今天下午有约,就没有去公司。听见女孩穿着高跟鞋滴滴答答敲下楼梯的声音,抬眼,就看见她穿着过膝黑裙,裙摆下叠是一层繁复白纱,再往上,天鹅一样纤长的脖颈上缠绕两指宽的双层珍珠劲链,乌发低盘,宽大的礼帽斜垂,仿佛是从中世纪欧洲古堡中走出的油画公主。

但是很显然,靳宴礼对她在日常中如此装扮感到费解,他看了一会儿,提出疑问:“靳太太今天也接到了试戏邀约?”

初鸾:“……?”

她险些脚一崴从楼梯上直接摔下去。

狗男人这问的是什么话?

联想到上次自己以为靳宴礼婚内出轨,在警局外面哭天抢地唱了一整出独角戏才知道是误会后,不得已编了个对戏的借口,初鸾恨恨地扶着楼梯,一低头,看见自己的缎带高跟鞋,顿时没好气地开口反击:

“是啊,今天要试一个死了老公的,年轻貌美的寡妇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