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带我走吧

初鸾手里的水果刀被靳宴礼夺走,整个人又被他用风衣兜头包脸地罩住。

她手忙脚乱地扯开风衣,就看见靳宴礼已经到了林康显面前,一只手抓住他头发,另一只手挥拳,毫不留情地朝他脸上招呼。

林康显本就体虚,身上又中了一刀,面对靳宴礼迅疾的拳势根本没有招架之力。直到他昏死过去,祝汲才冒险上前抱住老板的后腰,恳请他冷静。

本来这个事林康显进去就算了,但再这么打下去,他家老板也得进去了!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靳宴礼转过身,眼皮微掀,问初鸾:“怕不怕?”

初鸾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林康显还是他?

她摇头。都不怕。

靳宴礼点了点下巴。转身要出去打电话。

初鸾看见他的动作,心跳快了一拍,她眼睫微颤,迟疑着轻声开口:“等一下。”

靳宴礼顿住,向她投去询问的眼神。

初鸾闭了闭眼,鼓足勇气,声音很轻:“带我走吧,靳宴礼。”

靳宴礼定定地看着她。

印象里的初鸾,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看起来有些茫然,又有些疲惫。她总是知道自己要什么,因为目的明确,她永远精力充沛,高歌行进。

但现在呢?

她像一只湿了翅膀,灰扑扑、脏兮兮的小雀。

没有由来的,靳宴礼的心蓦地阴沉下去。

他嗓音微涩:“好。”

又当着初鸾的面打了个电话。

“林大少,对,是我。没什么事,我揍了你弟一顿,特地知会你一声。”

“他做什么了?也没什么,不过是让我太太不高兴了。怎么,需要我给你们林家一个说法吗?”

靳宴礼话说得轻描淡写,不是要给林家面子。林家也明白,这“不高兴”的程度恐怕不轻,况且林二是个什么东西,别人不知道,当哥哥的却不能更清楚。

太岁头上动土,真有他的,这个混账。

林霁远暗骂了一句,又诚惶诚恐地捧着手机,表示想代弟弟向靳太太道个歉,如果方便的话,他今晚就飞菱城,明天专门设宴,就是不知靳太太能否赏光。

初鸾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只看见靳宴礼唇角微翘,然后说:“你等一下。”

随即就把手机递到了她耳边。

靳宴礼又说:“好了,刚刚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林霁远立马猜到,接听电话的人或许是换了靳太太,于是谨小慎微地,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说辞。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琢磨,这忽然冒出来的靳太太究竟是何方神圣。

毕竟之前从来没听说过这方面的消息,甚至因为靳宴礼无论在什么场合都是如出一辙的不好女色,圈子里传言他其实是gay。

很快,他听见一道温和的女声响起,像南国的早春,暖晴里带着点轻寒的意味:“不用了。”

林霁远还在因为这三个字愣神,那边靳宴礼已经淡着神情收回手机,挂断了电话。

他牵起初鸾的手,带着她往外走:“今晚先住酒店,明天我们回望京领证,然后晚上我带你回家里吃饭。”

他没有问要不要送初鸾回家,自作主张安排好了一切。初鸾却反而松了口气。

祝汲留下来处理现场。靳宴礼亲自开车,才刚出湖墅庄园,就被宋静姝从路边冲出来拦住。

“小鸾?妈妈知道你在车上,你怎么样了,还好吗小鸾?妈妈才知道林康显对你做了那样的事,你一定吓坏了吧,都怪妈妈不好……”宋静姝拍打着车窗,语气急切,看起来她似乎也吓坏了。

初鸾别过头,闭上眼,对靳宴礼说:“走吧。”

她被伤透了心,也没有虚与委蛇的本事,没办法再和宋静姝继续表演母女情深的戏码。

靳宴礼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发动引擎,将宋静姝遥遥抛在夜色里。

这一晚初鸾在靳宴礼旁边的房间睡得不怎么好,或者说根本没睡。到半夜两点,她没忍住,从黑名单里把靳宴礼拉出来,给他发消息:

初鸾:【睡了吗?】

她发完,又为这多余的举动自嘲一笑。靳宴礼不会回她的。

他一向早睡早起,和她谈恋爱的那两年也是这样,晚上九点半,他会处理好一切事务,然后健身,洗漱,看书,到十一点半,准时睡觉。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人和事,能成为例外,打破他的习惯。就连她也不能。

也不对。初鸾想,她忘记了,江晚栀可以。

想到江晚栀,她本就不轻松的心情,更沉重了一些。

一墙之隔的套房里,靳宴礼坐在吧台,仰头喝下一口酒,看见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消息。滑动解锁打开进对话框,在今天之前,是无数个未接通的语音电话。

一走两年,杳无音信。

时至今日,靳宴礼始终没想通,初鸾怎么能这么狠心。

他垂下眼,在输入框里打字,然后发送。

靳宴礼:【没。】

初鸾从床上翻了个身,起床从祝汲连夜送过来的一堆衣服里挑了件风衣套上,然后去敲响隔壁的房门。

“我觉得我们需要聊聊。”

靳宴礼打开门,看见素着一张脸的初鸾,挑了挑眉,“进来说。”

初鸾摇头。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算怎么回事?

“我就在门口,说几句话就好。你说今天我们要去领证,那以后……我们是什么关系?”初鸾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歧义,她连忙解释,“你知道,协议夫妻也分很多种,比如有些夫妻就是开放性关系,各玩各的……”

靳宴礼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她,甚至眼角眉梢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初鸾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着说着就觉得底气不足,连声音也越来越小。

等她说完,靳宴礼笑了笑,语气平淡:“是我考虑得不周到了,你想和谁玩,说说?”

“没、没有。”初鸾倔强地仰起纤白的脖颈,“我的意思是,即便只是协议夫妻,我也没办法接受,我名义上的丈夫和别的女人……”

“不会。”靳宴礼淡淡看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还是说在你眼里,我就这么饥不择食,人尽可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