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牵手

直到落入茶杯之中,打散杯中月影,泛起一阵小小的涟漪,落叶才显得不是那样飘零。


此时,暮檐凉薄,风吹树影动。


绛仙坐在院中,沉默地看着杯中的落叶,烦躁地啧了一声。


随后将杯中茶水连带着落叶一起泼出去,用力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搁,发出“碦”的一声。


她抽出玉剑用力地甩了几下,近乎凶狠地盯着它,好像是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那白日又是怎么回事?她肯定问题没有出在自己的身上,毕竟再怎么样她也不会连一把剑都控制不住。


那问题出在哪儿?


蓦地,谢如许七窍流血的模样出现在她脑中,让她更加心烦意乱,他闲着没事上来挡什么挡?她又不是真的会杀了谢如恙,当就挡了,还莫名其妙受那么重的伤,她根本就没伤到他好吗!


可是,他为什么会受伤?当时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剑根本就没有刺到他,若是说剑气,那为什么和他站在一起的谢如恙没事,他却伤得那般重?


念此,绛仙心中不由猜测:难道他是装的?


仔细一想,这个猜测也不难成立。毕竟谢如许可不是真的“病弱公子”,单凭被她箍住手腕还能面不改色一点就可以说明。


越想,绛仙就越发笃定这个猜测。


可是,他为什么要装?


脑中的思绪越理越乱,绛仙干脆站起身,收起剑,打算去好好会会这位“弱柳扶风”的病公子。


可她刚刚走到院前,便看到谢如恙坐在屋前的台阶上,抱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她走到了面前才慢吞吞地抬起头。


他哭了好长时间,又低头太久,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眨了好几次眼才看清了来人。


“你……”


绛仙话刚出口,就见谢如恙用力地一扭头,不愿看她,“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提剑杀我,还伤了我哥,我不想理你。”


“那你还和我说话?”绛仙挑眉。


谢如恙猛吸鼻子,闷声道:“就这一次。”


绛仙却道:“两次了。”


谢如恙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找了绛仙的道后鼻头更酸了:“你不要和我说话了,我现在很生气,你让我安静一会儿!”


这话说得委屈又可怜,绛仙一时有些不忍,暗暗侧了侧头后问:“长徽呢?他怎么不在这儿?”


沉默半晌,谢如恙才哽咽着答道:“他和殿下走了,说是要去找明璟打探他兄长的下落。”


“明璟?”绛仙又问。


谢如恙虽然嘴上说着自己生气不要和绛仙说话了,却还是不情不愿地回答:“就是那天腰上挂铜板的,他是国师一手教导的弟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观星问卦无一不精,说不准他能知道长徽的兄长在哪里。”


绛仙点点头:“哦,神棍。”


“不是,他很厉害的!”谢如恙张了张口想要替好友辩解,可对上绛仙带着点点笑意的眼后却闭上了嘴,“我不和你说话。”


绛仙见他不愿意看自己,便蹲下身来,试探道:“真的?”


谢如恙紧抿着唇,将头扭至一边。


绛仙也跟着他歪头:“真的不说话了?”


谢如恙又换了一边。


“真生气啦?”绛仙继续跟上。


两人你来我往好几个轮回,绛仙才佯装不耐地站起身来,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长叹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可惜啊,没有人能救你哥咯……”


说着,绛仙就要走,谢如恙赶忙扯住她的衣摆,欣喜道:“你真的能救我哥?!”


绛仙轻轻把自己的衣摆拽回来,学着谢如恙方才的样子,道:“我不和你说话。”


谢如恙几乎是蹦起来的,顾不得身上沾着的土,张开双臂挡在绛仙面前,道:“对不起对不起,阿绛我不生气了,求求你了救救我哥!”


绛仙抱起手臂,“我本来是想救的,可是……唉!”她夸张地叹了口气,一边摇头一边闭上了眼。


谢如恙抽汲几声,想到兄长不省人事的样子,眼眶里又盈出泪水,鼻头酸胀,就连说话都有些模糊不清:“我哥本来身体就不好十七岁那年生了重病,昏迷了好几个月,大夫都说他活不了一个月,我找了好多名医草药才把他给救回来,今天又是吐血又是晕倒的……”


说到这里,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没有我哥我该怎么办啊,我只有我哥了,我不想让他出事……”


绛仙浑身一个激灵,也没心思再逗他玩了,叫停:“行了行了,我帮你,别哭了。”


谢如恙的哭声戛然而止,看向绛仙的眼神中带了些怀疑:“真的?”


绛仙无奈点头:“真的,但要是你再哭,我就不救了。”


谢如恙伸手在脸上重重地抹了一把,娇嫩的皮肤瞬间就留下了几道红印。他吸吸鼻子:“不哭了,你救我哥我就不哭了。”


谢如恙推开门,两人轻手轻脚地来到谢如许的床前。绛仙低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谢如许,面色如纸,双目紧闭,甚至还没碰到就能感受到一股从内而外散发出的冷气。


好像在雪堆里被埋了几百年一样,看起来不像是在装……


谢如恙小心翼翼地问:“真的能救?”


绛仙瞥他一眼,“不相信我?”


谢如恙点头如捣蒜:“相信相信。”


绛仙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唇边带着丝丝笑意,很是胸有成竹:“既然相信那就出去,明日破晓前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否则出了什么问题,你哭也没有用了。”


谢如恙点着头连连道是。


等谢如恙关上门离开,绛仙又往前走了几步,坐在谢如许的床边,却不知从何下手。


杀人容易救人难,她又不会医术,要不是不想看谢如恙那副鬼样子,她也不会撒谎说自己能救。


现在话说出去了,人却救不了,她又要怎么向谢如恙交代?


绛仙有些无奈,只能撑着下巴,凑近了去观察谢如许。


他身上让她最难忽略的就是那双眼睛,只可惜此时他双眼紧闭,就算是眼里有再多的东西也没人能看到了。


除开那双眼睛,这人还真像是个大户人家的长公子,正派、俊秀。虽然这相貌身形在常人看来都是天之骄子,但在绛仙看来却有些说不出的普通,丢进人群里她都不会看一眼的普通。


她就这么百无聊赖地看着,不知过了多久,袖中却忽然传来一阵震动。


她下意识地以为是那把蠢剑在动,随手往剑上拍了一把,让它安稳些,可没想到那震动还未停止。


这时,她才发现一丝不对。


好像,不是剑在动!


她直起身诧异地甩了甩袖子,一颗光滑圆润的珠子从袖口骨碌碌滚了出来,摔在床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是……妖丹?!


白日里谢如许晕倒后赵袂很是迅速地从宫中唤来了御医,等安顿好后她又来找了绛仙。


那时的绛仙脑子里很乱,也懒得再和她扯东扯西,随手将腰间装妖丹的袋子丢给她后就转身离开了。


按理说这颗妖丹也该被赵袂拿走了才是,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


绛仙捡起妖丹仔细看了看,确认这是那只狐妖的妖丹后愣了一下。


你追我抢好半天,最后还不是各拿各的?这狐妖的妖丹又回到了她手上。


绛仙正想把妖丹收起来,却感到指尖传来一阵滚烫,她蹙起眉盯着妖丹,看到上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发着光的小白点。


小白点在她的注视下开始移动,点连成线,线覆盖了面,最后竟是如银河瀑布一般自妖丹中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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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亮却不刺眼,在昏暗的房间中显得格外好看。


绛仙一时呆住了。


那“银河”缓缓流淌,拂过她手背时还带着丝丝凉意,像是不刺骨的雪水,最后流向了谢如许,在他身边萦绕许久才幽幽散开。


过了好一会儿,绛仙才回过神来去看谢如许,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已然好转,没有方才那般苍白了。


绛仙有些不可置信:这就,救活了?


这狐妖难不成还会医术?


她把那颗妖丹抛了抛,心想之前她不会医术,受了伤什么的都是一个“拖”字诀,现在有了这颗妖丹,她岂不是就能及时疗伤了?


如此一来,她不就是全能了?这颗妖丹还真没找错!


黯淡的妖丹被她越看越顺眼,恨不得亲上几口。


带着欣喜,她又凑上前去看谢如许,想着看看这妖丹疗伤的功力有几成,未曾想刚刚低头便对上了一双朦胧的眼。


“绛仙姑娘,你这是……”谢如许眸中带笑,声音有些沙哑。


细长的发带随着绛仙低头的动作拂过他的侧脸,带了些她发间的香气,又带来几分痒意。


发带的颜色是鲜红色,就如同她这个人一样,明艳、张扬。


谢如许眸中笑意更深,纤长地食指轻轻挑起发带,语气温柔又缱绻:“既以绛为名,为何这发带却是赤红色?”


绛仙恶狠狠把发带抽回来,没好气道:“要你管!”


她直起身,双颊有些微微发烫。


谢如许也缓缓从榻上坐起来,看着绛仙,问:“绛仙姑娘可是因为担心我才来此守着我的?”


绛仙收起妖丹,语气格外的冲:“对,关心你,来看你死没死。真遗憾,你活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谢如许起身跟上,叫住她:“留步。”


绛仙回过头,眼神凶狠,威胁道:“你要是再跟一步就别怪我让你再感受一遍七窍流血的滋味!”


说到白日发生的事情,谢如许停顿了片刻。


绛仙以为他是怕了,正要走却又听他道:“你有同阿恙他们解释吗?”


“解释什么?”绛仙有些不耐烦。


谢如许缓缓行至她身边,认真道:“我受伤,与你无关。以及……”他顿了一下,与绛仙对视一瞬后又很快垂下眸子,“你本是没有想过要伤长公主,也没想过要伤他。”


“你……”绛仙先是一愣,诧异他为什么会知晓自己的想法,很快反应过来后,道,“谁说我不想伤他们了?一个强词夺理一个纠缠不休,我不把他们碎尸万段就算仁至义尽了,怎么可能……”


话没说完,绛仙就感到手背一热。


——谢如许竟然牵上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有些凉意,牵着她手的动作却格外的郑重。


“绛仙姑娘,我相信你不会草菅人命。”他语气极为认真,与绛仙对视的那一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绛仙忽然想起来,每次见到谢如许的时候他总是笑着的。


“既你不愿,那便由我来替你解释吧。”


说罢,谢如许推开门,牵着绛仙大步往谢如恙的院子走去。


被屋外的风一吹,绛仙这才回过神来,她挣扎喊道:“你这人有病吧?谁要你替我解释?再说了我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放手,放手!”


可不知道这人用了多大的劲,他挣扎许久都没能脱离“魔掌”。


情急之下只好喊一声:“双月!”


袖中的剑没有动静,谢如许却闻声停了下来,他回头,轻声询问:“那把剑,叫双月?”


绛仙这才从他手中挣脱开来,怒骂几声后一口气冲回了自己的院子,打了好大一盆水洗手,直到手背变得红肿破皮才停下来。


她看着自己的手,咬起牙关:“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