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巡查祭田
“废物!”杨佩环怒不可遏,“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要你何用?”
胡掌柜的与她亦是沾亲带故的关系,从前燕云布庄在他手下,倒也是管理得风生水起,其中不少利润都进了她的私库里。¤咸,鱼|看~°书?+§ :@±更&?新.最\全/
如今不过是叫他在燕惊澜手下阳奉阴违搞点事出来,却闹得被辞退。
胡掌柜哭求:“夫人,您开开恩呐。小的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如今丢了活计,那一大家子就只能饿死了啊!”
“行了,别嚎了,听得我耳朵疼。”
杨佩环拿出纸笔,写了份引荐书交给胡掌柜:“你拿去,到杨家村去寻族长,叫他们在侯府祭田给你找份活计。”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胡掌柜感激涕零地走了。
杨佩环只觉得头疼得要死,那些铺子里安插的都是她的人,明面上铺子不怎么挣钱,实际上被她挪到了自己的私库里,账面做得很完美,她相信燕惊澜找不出问题来。
可倘若正常经营,就算不被发现她中饱私囊了,旁的人也会以为是燕惊澜经营有方的。
也不知道祭田那边的事会不会发现。
生怕被燕惊澜发现她在祭田动的手脚,杨佩环连忙派人去通知杨家村的人,叫他们收敛一些,撑到燕惊澜巡查过后。
但已经晚了一步。
就在胡掌柜哭求杨佩环做主的时候,燕惊澜的马车已经到了管理侯府祭田的庄子上了。
正值谷雨,播种的好时节。
佃户们在田里忙得热火朝天,翻地插秧,一个个弯着腰在田间劳作,幸好阳光并不火辣,只是从厚厚的云层里探出个头来,透着一点光亮。
而农户们需要抓紧时间,在下一场雨落下来之前将稻谷种下去。
就在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田埂上。d完:?本@`^神;站` /最(新/·¥章@?a节~:更t\新(?e快o
其实燕惊澜出门坐的马车只是侯府普通主子的规制,但是对于一辈子面朝黄土的农户们来说,这已经是十分的奢华了。
她从车上下来,地里劳作的农户只抬头看了一眼,便惊呆了。
老天爷,哪儿来的这么漂亮的仙女?
仙女提着裙摆走到田边,笑容礼貌却温柔:“老人家,我能问你一些事情吗?”
那老农户一听到仙女跟自己搭话,顿时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呆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连忙用泥水洗了洗手,又往身上擦,擦干净了,才意识到自己不需要腾出手来,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你、你问。”
燕惊澜看了一眼这块地,十分平整广阔,就是有些贫瘠,但是侍弄得很好,再种上几年怕是能赶上一等沃田。
“老人家您是哪儿人?姓什么?”
“俺是绥安人,几年前来京城讨生活,俺姓吴咧。”
“吴老伯。”燕惊澜暗暗记下,又问,“您这田是您佃的?一年多少钱,跟谁佃的?”
吴老伯紧张地擦了擦脸,说道:“一亩地六百文,可贵着咧。那是谁俺也不清楚,听闻是个侯爷。达官贵人,就连田地佃得也比旁人贵,可不跟他们佃,俺全家都会饿死在京城,没办法。”
燕惊澜点了点头:“多谢吴老伯。下回我若再来,便请您喝杯茶。”
“不客气不客气。”
吴老伯见这个奇怪的仙女问了几句话就回去了,一头雾水,也没搞懂她来干什么,于是扭头回地里耕种去了。
大约过了半天时间,又有人来了。
是佃田地给他们的东家。
那东家满脸横肉,长着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骑着一匹瘦弱的老马,在田头地尾奔走相告:“从今日起,若有人来问你们佃钱租金问题,一律不许回答!再说一遍,一律不许回答!若是被我知道了,这田就不佃给你们了,滚回你们老家去。′s~o,u¢s,o.u_x*s\w*.?c?o.m!”
吴老伯忙压低了脑袋,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东家说的是从今天开始不许说,他已经全都说完了,应该不会有事吧?
带着浓浓的好奇和一丝后怕,吴老伯战战兢兢地继续耕种了。
燕惊澜又去其他祭田巡视了一番,得到了大差不差的结果,她还去没有佃出去的荒田走了一圈,发现那些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荒田,地下土壤十分肥沃,只是一直无人耕种,变得荒草丛生了而已。
价格这么低却一直佃不出去,怎么想都有端倪。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回了侯府。
刚巧遇到谈生意回来的柳衔枝,柳衔枝热情地邀请她到自己院子里坐坐,燕惊澜便跟着她去了。
柳衔枝叫人奉茶,又拿来几样点心,婶侄俩边喝茶边说话。
“你引荐的那布商供的布,确实一等一的好,又结实耐磨,还透气,我们自个儿穿有些自降身份,可若是寻常人穿,比那棉布还要好用。”
燕惊澜喝了口茶:“我打算今年府中下人
的夏秋衣裳都用这种布料做,三婶母觉得如何?”
“确实不错。”柳衔枝说,“可燕云布庄光卖这种低廉的布料,怕是走不太远,依我看,还是得进些绫罗绸缎,做一做京中富户的生意。薄利多销再怎么销售,都不如卖掉一次奢华的产品。”
“绫罗绸缎的货源难得,运送过程中容易损毁,风险极大。”
“风险再大,也得有。”柳衔枝据理力争。
燕惊澜问:“那三婶母觉得在布庄里再增设一个绣坊如何?寻常百姓购买低廉的涿州布,那些富户们便引到二楼,在二楼量身定制衣裳。我们可以将那些花样、布料做成册子,再做一些款式挂着,客人看中了哪个款式,便可以挑着布料花样给他定制独一无二的衣裳。”
柳衔枝眼睛亮了起来:“京中虽然有成衣售卖,但是款式单一,大多人都是买了布料回去叫自己的绣娘做。”
燕惊澜接话道:“但京中养得起绣娘的人家不多,绣娘手艺也参差不齐。”
“寻常绣坊也只售一些帕子,并不制衣。”
两人越说,越觉得有可行性,于是便就着这个话题讨论了许久,敲定了最终方案——燕云布庄一楼售卖布料,二楼定制成衣。
要达成这种模式,就必须有一批手艺精湛的绣娘。
燕惊澜笑了笑说:“可巧了,我手里便有两位手艺不错的绣娘,明儿我便叫他们上婶子这儿来,婶子寻一批机灵手巧的姑娘,让她们教一教,出师了便可以开始营业了。”
柳衔枝心里有了计较,应了下来。
第二天,燕惊澜便将陈妈妈和半夏送了过去,柳衔枝到人牙子处买了一批小姑娘,开始学绣活。
与此同时,燕惊澜叫来家族掌管祭田的管事,将自己收集的证据丢到他们脸上:“从今日起,你们便与侯府没有任何干系了,你们掌管的祭田我会派人去接管,届时你们将账本和钥匙交出来便行。”
管事们捡起那些纸,一页页翻看。
上面详细地列了他们是如何压低祭田上报的价格,又如何抬高佃户租金,甚至将一半以上的良田荒废的。
“小姐,我们……”
“滚吧,趁我没有报官之前,赶紧滚。”燕惊澜连多看他们一眼都懒得,她跟柳衔枝借了几个管事的,又跟人牙子买了一批人,很快便可以接手祭田事宜了。
说来可笑,侯府距今为止也有八九年了,整个侯府能用的人却没几个,全是杨佩环的亲戚。
杨家就像是寄生在侯府身上的蛀虫,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吸干了侯府的养分。
要拔出来得伤筋动骨一番了。
但是总跟柳衔枝借人,又会无意识地助长柳家的权势,也许到时候杨家人刚驱逐完,又变成了柳家盘踞了。
得想想别的办法了。
燕惊澜拿了令牌,叫桂香亲自跑一趟王府,约六皇子到醉仙楼小聚,为了避嫌,她还叫桂香也跑一趟昌平公主府,把安阳郡主也叫上。
桂香跑了一圈,大汗淋漓地回来了。
“可联系上六殿下了?”燕惊澜问。
桂香一边喝水一边点头,放下茶杯说道:“殿下不在王府,但是王府管事看见令牌便放奴婢进去了,等了一个时辰,殿下便派人送了口信出宫,说是会赴约。”
燕惊澜点点头。
这说明六皇子对她的事情还是比较上心的。
到了约定那日,燕惊澜安排好府中事务,又过去看了看老夫人,老夫人自从中毒之后,总是昏睡着,因着掌家事情繁多,燕惊澜每天只能来看一眼。
今日老夫人亦没有醒。
她只坐了一会儿,便动身去醉仙楼了。
今日燕惊澜的目的是开口跟虞泓瑞借几个人,协助她管理侯府事宜,在与杨佩环抗衡的同时平衡一下柳衔枝的势力,以免再弄出第二个柳衔枝来。
明明她很早就出发了,但是她到醉仙楼时,另外几人先到了。
虞泓瑞依旧戴着面具,坐在窗边,端着一杯清茶慢慢地喝着,神游天外。他对面是定国公世子霍景尧,时不时给虞泓瑞添茶。
安阳郡主邵华年则百无聊赖地捧着新出的话本子,趴在桌子上看着,见着燕惊澜来,立刻站起来:“燕姐姐!”
“见过六殿下,郡主、世子。”
“燕姐姐,今日醉仙楼编了一出好戏,快过来瞧瞧。”邵华年拉着燕惊澜的手,将她拉到窗台边,“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