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讨厌麻烦但自己找麻烦

最是留不住,白驹苍狗一瞬过。


离萧家别院之事过去已久,萧韶却也在那一次触动封印后身受重伤,再次去往韩国后反反复复的病重好几回。


直到近几日,身体恢复了些,才告知韩非与卫庄,闭关结束。


只是这般折腾了许久,身体是稳定了,也免不了元气大伤,他不乐意走动,便也就懒懒散散的窝在院子里等人。


“主上~”


一个一身粉衫,明眸善睐的少女小心翼翼的扯着端坐琴案旁少年的衣摆,可怜兮兮的撒娇。


“……说。”


萧韶侧了侧头,无奈的道。


“主上,那天,那天他们是不是也在?”


少女气鼓鼓的说着,至于‘他们’指的自然是暮生与映月。


“你认为呢?”


萧韶悠悠扬扬的反问。


“定是来了,他化作的是哲成吧。”


少女笃定的道,平时娇憨的脸上蕴含着怒火,显得格外生动。


萧韶很有闲情的随手拨弄琴弦,淡定的点了点头。


“我就说吗,小哲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原来是他们两个叛徒!”


少女表情愤愤不平,心里都气炸了,害她差点误会了爱人。


“过客而已,不必在意。”


萧韶轻轻的揉了揉炸毛的少女,熟练的顺毛。


虽然萧韶明言两人日后与他再无瓜葛,但下面将他奉为信仰的人对此可是耿耿于怀。


洁盈生了副赤子心,又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虽然年龄比大多数同伴大些,但他人见到这副稚嫩天真的模样,不免当做妹妹来宠着,故而对他们更是不待见。


“哼哼,小盈去把主上的汤药端上来。”


洁盈一向孩子气,顺毛后意思意思的表达了自己对他们的不满,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行了礼,去药房把汤药最后一个加药的步骤完成。


伴随清脆的铃声,萧韶悠悠弹起古琴,一曲《九问》回荡四周。


一弦一音信手来,玉徽泠泠幽幽鸣。道如何,听者自有论。


一曲一问世间法,弦乐煌煌迟迟醒。莫多言,弹者意难明。


韩非踏着袅袅余音而来,复杂的看着奏琴人,良久,释然的叹了口气。


不是知坚定了什么,还是放下了什么,亦或二者皆有。


一曲毕,萧韶对韩非的表现了然于心,什么也没说,只是如往常一样邀他坐下。


在他倒茶的时候,洁盈把熬好的汤药端了上来,十分善解人意将空间留给这对师兄弟。


“小师弟,你这是旧病复发?”


闻着清香的药味,韩非细细观察萧韶苍白不少的脸色,下意识的道。


“唔,这么说也可。”


萧韶想了想,觉得反正是后遗症,差不多,便点头顺着韩非的话道。


有心情弹琴,就表示情况乐观,韩非放下了心,慢慢的喝了口茶,语气幽幽的道。


“小师弟……你莫不是忘了,你已闭关一年之久,再有三月便是你的加冠礼了。”


你确定师尊看到,会放过我吗?


“没忘。”


萧韶端起药碗,用勺子试了试温度,一勺一勺,慢吞吞的服下,眉头都不带皱上一皱。


萧韶如今喝的这副药不但熬的麻烦,服用的时候也麻烦。


即不能过了这个温度,也不能一口喝完,只能任由口腔被苦涩奇怪味道折腾。


索性量不多,若非事态紧急,也用不上这副药。


“每次见你用药,都觉得神奇。那般千奇百怪的滋味,连我与李斯一口饮下,都不能面不改色的接受,偏偏你竟能如此风轻云淡。”


韩非托着下巴,斜斜的坐在,语气惊奇,又隐隐有些幸灾乐祸。


“这得怪你自己,凉茶与药都能弄混。”


萧韶放下空了的碗,用绢布擦了擦嘴,凉凉的道。


“啧,谁能想到比凉茶味道好闻那么多的竟然是药,还是那么……一言难尽的味道。”


韩非用手掩饰抽搐的唇角,不堪回首的道。


昔日小圣贤庄在酷热之时总会备些解暑的凉茶,按理来说,喝惯了的人不该认不出来,只是那一日刚好荀夫子心血来潮,在小厨房给韩非和李斯熬了凉茶,于是就造成了悲剧。


“若非有事,你也不会这般急切的上门,你想知道什么。”


用了药后昏昏欲睡的萧韶没了交谈的欲望,直接了当的道。


“一场天火让‘刘夫人’辞世,众目睽睽之下李开‘自裁’,紫兰轩中少了一个琴姬。”


韩非把玩茶杯,语气难得正经起来,清澈的茶水映照眼中的担忧。


“你,可是插手了此事?”


明明是疑问的语气,在此时却极为肯定。


当初鬼兵劫饷一案闹得满城风雨,与其相比,百越一事上,无论是线索,还是资料的查找都很是流畅,甚至连被天泽劫持的红莲也因祸得福,有了奇遇。


一桩桩,一件件,帮手掩饰的毫无破绽,若非太过顺利,连他们也不没有发现此事有人在操控。


有这种手段、习惯的,也唯有他的小师弟——萧韶了。


“终成眷属,一家团聚,不好吗?”


撑着脑袋,萧韶漫不经心的道。


“你可是要入世?”


韩非听后并未反驳,面上露出一丝担忧,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入世,指的就是出入将相了。


闭关一年,刚刚说着出关就病重可不是他的作风。


就韩非的推测,估计这位病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次若不是加冠礼即将开始,怕是也不会让他知道。


由此可见,萧韶的身体可不算多好。


韩非此问,即是师兄担心同门,也是韩国九公子担心秦国明安君入朝会造成的一下。


“吾来此间,只是来看看的。”


萧韶看的分明,习以为常的接受了,清淡的道。


出世如何,入世如何,与他而言,本无差别。


比起儒家,萧韶其实是更像道家弟子多一些,‘冷眼观千秋,不与红尘留’完美的诠释了萧韶的态度。


“也好。”


沉默许久,韩非释然道。


如此也好,这趟浑水不适合小师弟这般即心软,有光风霁月的人,还是小圣贤庄那样清幽宁静的生活更适合他。


当然,光风霁月是真,至于心软,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你与卫兄,尽力而为吧……”


沉默片刻,萧韶还是开口说道。


一个是他师兄,一个是好友,他是不愿两人伤亡的。


只是天命有定,立场有别,他有自己的责任,透露了些态度,已是难得的提醒。


至于如何抉择,想必不论结果如何,都是今生无悔。


“非知道。未来充满了变数,世事无常,吾等能为之事,不过是尽力而为。”


青年郑重的道,身上那种决绝的锋芒,耀眼夺目。


韩非心知,萧韶对于天道之事素来敏感,也知道许多世人所不知之事。


此次所言,他与卫庄的所求,应是难尝了,只是当为则为,只有辜负师弟一番好意了。


“如此,也好。”


听到意气风发的话语,谪仙近乎叹息的说道。


国仇家恨情难解,殉道台上多英魂。救国路,无悔行,人间一曲史留名。


乱世烽火何时了,功名利禄谁在求。豪杰志,战不休,荆棘世途道不孤。


几片竹叶伴随斑驳的阳光悠悠落下,微风带着清香拂面而来,一派清静。


萧韶强行打起精神,广袖一挥,虚空浮现几枚绑上流苏玉玲的玉符排列在韩非周身,起起伏伏。


“遵循内心,选一个如何?”


萧韶忽视了经脉传来的阵阵刺痛,本就没好全,这下有动用秘术,看来要近几日要小心些了。


“……好吧。”


韩非见此,瞳孔微微放大了些,虽然震惊疑惑,但还是照做了,反正小师弟不会害他。


闭目的韩非觉得自己仿佛身在星空,无数星光在他周身闪烁,顺着亲切的感觉,随手抓了一个,星光融入身体时,外界一枚玉符随之没入。


韩非睁开双眼,没发现有什么变化,不由得好奇问道。


“这是什么?”


“命符。”


悠悠一语,无人知晓这位淡漠如仙的人所为为何,正如无人知晓那变化莫测的——命运。


这是他的师兄和幼年相识的挚友,但他们的立场不在他这边,萧韶能做的,便只能尽力保全。


无论性命,还是志向。


他并不认为,沉溺于王权富贵之中,怯弱胆小的韩王安会是能威胁到秦王的存在,他不会重用韩非,韩非也做不到弑父夺权。


想要改变母国的志向,只怕是要止步于此了。


待韩非走后,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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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睁开轻阖的双眼,苍茫的眼瞳看着离去的背影。


“苍龙七宿,吾又是否要插手呢?”


“主上,可要歇息?”


洁盈在韩非离开后,敲了敲门,小声询问。


“将‘言锡佩’交予秦王,去吧。”


房门后,宽衣解带的萧韶淡淡的吩咐。


“诺。”


洁盈恭敬的应道,放轻脚步悄悄离开。


在萧韶入睡后,整个府邸就静谧下来,唯有风吹叶落,生灵轻啼。


一处清幽的小院中,一个带着面具的绝美公子和一个冰冷的剑客站在窗边,看着拂晓肥嘟嘟的身体越来越近,惊奇的道。


“嗯?他竟然会在这时主动找我……”


伸手接着白鸽,转身走到书案,将脚上的丝帛解下,展开后细细的看了看,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政开始好奇了,是什么人让你改变了心意?”


年轻的秦王想去自己那位对麻烦避之不及的挚友,话语一转。


“盖先生,随寡人去个地方,见一见我们那位故人吧。”


一旁站着的盖聂缓缓开口,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


“诺。”


一家不起眼客栈的厢房中,洁盈端庄的跪坐在哪里,静静的等着来人。


不是萧韶查不到秦王的行踪,毕竟秦王从来没有对他隐藏过,但萧韶深觉这位挚友身后的麻烦属实有点多,从来不主动去找,只接受他来找自己。


现在主动联系,实在难得一见。


半个时辰后,秦王与盖聂在小厮的指引下来到厢房。


洁盈不卑不亢的行了礼,恭敬的将人请到上座,奉茶后站在旁边。


在秦王坐下后,福了福身,开口道。


“洁盈见过王上,此次请王上前来,是主上有一物要交给王上。”


“不必多礼,将东西呈上来。”


秦王威严的道。


洁盈莲步轻移,双手把一抹刻有云纹翠竹的流苏玉佩放在案上。


秦王带着一丝激动的查看玉佩真伪,摸到一片竹叶后,虽然喜行不露于色久了,声音也难掩高兴的道。


“甚善。”


高兴过后,年轻的秦王看着只有三人的房间有些疑惑,按照萧韶的性格,此事既然应下,就会亲自前来才是。


“你家君上为何不在?”


秦王平静的问道,倒也不生气,只是纯粹的疑惑。


他少时于赵国为质子,正巧萧韶与荀夫子在前往鬼谷时路经赵国。


见他聪慧又合眼缘,便请荀夫子教导他一二。


若非如此,以当初质子出逃的情景,恐怕他的日子会很难过。


回国后,虽然意外他的身份,但也因此暗中给了不少助力。


一个对自己真情实意不会危害统治,还身怀大才的人,于公于私,秦王只有担忧的份,哪里会因为这些小事计较。


“主上年前旧疾复发,大大小小的病折腾着,无法前来,请王上见谅。”


洁盈低眉顺眼的福了福身,轻声的说。


“无妨,他的身体如何,可有大碍?”


说到这,连秦王也不禁有些惋惜,若不是萧韶身体实在虚弱,哪怕性子再清冷,他也能把人拉来朝堂。


“暂时稳定了些,劳王上挂心。”


洁盈此时全然看不出在萧韶身旁的孩子气,一举一动无比规矩。


“那便好,三月后便是他的加冠礼,可有说在何处办?”


嬴政想了想萧家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关心的问道。


“主上的意思是,在小圣贤庄邀几位在的师兄长辈便可。”


洁盈顿了顿,垂下眼帘道。


“届时,还请扶苏公子能前往。”


“自然,此事当年就有言在先,若扶苏无法经过考验,那寡人也无话可说。”


面对挚友和曾经的承诺,秦王很好说话。


当然,也有可能是雄才伟略如秦王对于自己长子抱有极大信心,并不认为他会连考验都过不了。


随意询问了些萧韶近况,秦王带着愉悦的心情离开,一旁盖聂的微不可察的珉了珉唇,神情隐隐有些担忧,却还是沉默的跟着秦王离开了。


洁盈恭敬的将人送走,倏然一叹,自家主上仍是不愿让身边的人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呀,只望荀先生能及时发现吧。


粉衣佳人望向窗前,一树繁花随风飘散,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轻轻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