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阮声落华裳，梅出似点妆
那婉约柔和之声既像是耳畔的低语，又像是从遥远的星河彼岸传来，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怀念与执着。
“我将理解「生命」、触碰「概念」……阮·梅？”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杨鹤云感到有些难绷，像是开到了隐藏的双刃剑。
紧接着，他的意识被某种力量牵引，从记忆中浮现出一幅清晰至极的画面。
一位女子站在实验室的玻璃幕墙前，窗外是浩瀚无垠的星海。
她身姿纤柔，清丽的容貌如江南水乡的烟雨，轻轻挽起的发间别着梅花簪，几缕青丝垂落在瓷白的颈侧。
仔细观察，她身上有一种东方隐士般淡泊的气质，却又在眼底深处藏着近乎偏执的理性。
“呵……”
他气笑了，还真是她。
无论他的猜测为何，无论他之前是何身份。
既然会把这位的音频留在记忆中，那曾经的祂就考虑过神性与人性。
可这位的想法，真的有可取之处？
而且，就危险性而言。
与她相比，黑王，或者说这个世界本身，简直与路边无害的小绵羊别无二致。
当然，他本来也并不在意黑王就是了。
爱莉希雅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粉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十指相扣的手微微用力，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
“鹤云~这个梅花标志是？”
杨鹤云收回思绪，目光重新聚焦于夜空中的图案。
“该怎么说呢？”他沉吟片刻，嘴角微微扬起，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这位标志的主人……梅，梅比乌斯，维尔薇她们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位的‘纯粹’与‘理性’。”
爱莉希雅垂下眼眸，这个评价让她有些意外，但也很容易理解。
“又或者说……”杨鹤云顿了顿，语气微妙的补充。“她们三人的危险程度，加起来也远远比不上这位标志的主人。”
“不过相对来说，她对‘神性’与‘人性’的研究……”
他忽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此刻，夜空中的梅花与不朽标志开始融合起来，化作无数淡青中带着鎏金的光点，如星尘般洒落。
人群发出惊叹声，纷纷伸手去接那些飘落的光尘。
却见它们穿过人们的掌心，如同虚幻的投影，唯独朝着一个位置汇聚。
杨鹤云所在之处。
“这是……”
绘梨衣好奇地伸出纤细的手指，想去触碰那些如梦似幻的光点。
然而它们灵巧地绕开了她的指尖，继续向杨鹤云汇聚。
少女困惑地歪了歪头，玫瑰色眼眸中满是不解，她看向爱莉希雅，声音里带着些许失落。
“爱莉姐，这些光……”
“爱莉，你先带绘梨衣她们离开我周围。”
杨鹤云忽然开口，语气柔和平静。
爱莉希雅微微一怔，目光落在他的眼眸上。
那双已经恢复鎏金的眼睛，此刻正泛着愈发璀璨的鎏金光芒。
她心中更是担忧，但最终还是轻轻点头，带着其他人后退几步。
“放心，没什么事……”杨鹤云察觉到她的迟疑，语气更加柔和，眼中鎏金流转。
“虽然是我还不记得的‘故人’，但也是‘故人’，不是吗？”
爱莉希雅难得叹气，发间的羽饰无力垂下。
前面都说一人抵过三人了。
虽然她与梅比乌斯她们关系挺好，但也知道她们对于别人而言如何。
特别是连梅比乌斯最初都想杀的维尔薇。
而现在，杨鹤云竟说这位‘故人’远超三人总和，这怎能不让她担心？
在众人离开一段距离后，杨鹤云负手而立，玄色衣袖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仰头静静看着重新燃放烟火的天际。
那些光点终于彻底汇聚在他周身，如同星辰环绕恒星般流转，似形成一个小小的星系。
紧接着，光芒像是找到了归宿，纷纷融入他的身体。
按本质来说，这次与之前斯卡蒂出现时的情况相差无几，都是力量的回归与融合。
但不同的是，现在的他已能压制力量暴涨的无所不能之感。
尽管这次的不朽之力，是由对方主动送过来的。
“果然……”
杨鹤云低声自语，眼中鎏金光芒微微闪烁。
他能感觉到体内奔涌的力量，既熟悉又陌生，就像重拾一件久违的旧物。
只是，这股力量为何会配合对方？
这个疑问刚在心头浮现，像是怕他不理解祂自己的做法，又一幅画面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画面中，那位温婉的女子站在实验室的中央，四周是闪烁的仪器与悬浮的光幕。
她轻声自述，却又像是为谁解释，纤细的手指在虚空中轻点。
“「依恋」……关乎掌控焦虑和疼痛的岛叶皮质，还有制造渴望的伏隔核……”
略微停顿之后，她的指尖轻轻滑过光幕，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
“亦或者多巴胺、血清素、催生素……「情感」的规律可被轻易拆解。”
她抬起头，目光穿透了记忆的屏障，仿佛直接与此刻的杨鹤云对视。
“我探究宇宙奥秘，我追溯比「人性」更深奥的解答。”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的声音柔和了几分，但又带着某种近乎执念的期待。
“您交给我的问题，我最近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画面切换，她站在一处空间站的巨大装置前，身旁还有几道虚幻的人影。
“在与其他天才的交流之中，我想借由模拟宇宙探索「神性」与「人性」，不知是否能从中感受您为何化道又留下问题的思绪？”
画面再次变换，她站在一艘星槎的舷窗前，窗外是浩瀚云海，仙舟的建筑在云中若隐若现。
“在仙舟古老的戏剧之中，「有情道」与「无情道」也引发我的思考，两者融合之后，能否对应太极阴阳之说？”
“最近仙舟又在邀请我前往罗浮，我打算去听听剑首与元帅的想法。”
说到这，她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您……会期待我的答案吗？”
画面消散。
杨鹤云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的鎏金色光芒渐渐收敛。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残留着一缕淡青色的光尘，最终也彻底融入他的体内。
“这可真是……无法言说。”
夜风拂过，烟火的光芒映照在他的侧脸上，明灭不定。
就像此刻，无人能看清他眼中的思绪，也无人知晓那段记忆带来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