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都是,你造成的
电梯开门一霎,他看到温屿安,“满儿呢?”
温屿安兜脸就是一拳。
宋隽言不察,跌退,撞上墙。
温屿安又是一拳砸过来。
宋隽言格挡住,卷舌,吐出一口淤血。
两张脸孔。
一个滔天的怒。
一个晦涩如海。
宋隽言沉声道:“满儿呢?”
温屿安注视他。
目光犀利、薄凉。
两三秒后,温屿安撤手。
“看她之前,我需要你看一个东西。”
宋隽言蹙眉。
一部手机递上来。
温屿安点开视频。
镜头一晃而过。
乱糟糟的场景,十几双乱纷纷的鞋。
正中那个人头发披散,泼了浑身白浆,一遍遍哭着说:“我是小/三。”
另一道喉咙放肆地笑,“大声点!”
……
温屿安煞气腾腾,“知道这个人是谁派来的吗?”
宋隽言呼吸急促,眸子死死盯着那个视频。
温屿安自说自话,“是俞念。她拿你和满儿的事来要挟满儿。”
宋隽言死死攥着拳。
温屿安凉声说:“你要庆幸满儿想见你,不然,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再见到她。”
宋隽言心口一沉,手背遒劲的青筋又鼓胀两分。
“她在哪儿?”
温屿安转身。
宋隽言无声跟上。
不过几步,便到了一门口。
宋隽言去揿把手。
温屿安叫住他,“宋隽言,你分明有俞念这条捷近可以走,偏要选择一条绝路,害了你自己更害满儿!”
宋隽言眼底一霎闪过阴郁、狠戾,却什么都没说,揿门走进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
白蕾丝的纱幕滤进阳光,雾一样笼罩在她睡脸上。
狰狞的红,肿胀的皮。
视频里的一幕幕,一声声哭泣。
都像一柄又一柄的剑,往他命脉上扎。
他走近。
分明无声,宋满却一霎惊醒了。
四目相对。
宋隽言只见她嘴部掣动了一下,泪水滔滔落下。“小叔。我好想你。”
宋满张开手,嗓音破碎。
宋隽言伸手,将她死死搂住,“我来了。”
宋满第一次觉得语言这么有力量,仅仅是三个字,就叫她痛彻心扉。
宋隽言手掌按在她的脑后。
只觉那渗透胸口布料的眼泪,火一样炙烤着他心脏。
他痛得下意识深呼吸,却毫无缓解。
“满儿……”
宋满一霎攥紧他,“小叔,我想回家。”
宋隽言:“好,我带你回家。”
“西区公寓。”她嗫嚅。
那是他们两人的家。
宋隽言又一声,“好。”
宋隽言俯身,打横抱起她。
她顺势搂住他的脖,额头靠上他的肩膀。
门骤然被打开。
温屿安站在楼道。
声控灯一阵亮一阵灭。
他的脸跟着一明一暗。
“你要带满儿去哪儿?”
宋满抢道:“屿安。”
温屿安骤然换了副面孔,柔声道:“满儿。”
宋满:“谢谢你,也很抱歉,你的衣服我只能下一次给你重新买一件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衣服。
温屿安扯了扯衣领,“一件衣服罢了,没了就没了。”
宋满‘嗯’了声。
宋隽言接过话,语气出奇的柔和,“温先生,很感谢你救了满儿,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温屿安道:“我只有一个要求,满儿留下来。”
宋隽言蹙眉。
宋满觉察,拽了拽宋隽言,才看向温屿安,“对不起,屿安,可以换一个要求吗?我现在只想跟小叔回家。”
温屿安眸子一霎变得猩红。
家。
那算什么家。
他们才是……
“满儿!”温屿安深深呼了一口气,压住冲动,“你跟着他会受伤的。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怎么办?”
宋满身子一抖,呼吸急促。
宋隽言觉察搂紧她,语气凛冽,“你吓着她了。”
温屿安目光冰碴一样,碾着宋隽言,“那你呢?她现在经历的这些不都是你带来的吗?你也比我更清楚,满儿待在我这里更安全!”
宋隽言下颌线紧绷。
懊悔与怒意交织在他面孔上。
搂着她的手竟也隐隐有松动。
宋满觉察,无声将手覆在宋隽言的手上。
她的目光如此坚定。看得宋隽言眼眶无由一热。
下一瞬,两人同时看向温屿安。
温屿安一愣。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他竟觉得自己是法海、马文才,拆散一对有情人的恶人。
宋满无比郑重道:“屿安很感谢你。但是我想和小叔一起面对。我相信他。”
“满儿。”温屿安急道。
宋隽言剪断他的话锋,“温先生,多谢你,满儿我先带走了。”
一递一声间,宋隽言抱着宋满走近门口。
“麻烦,让一让。”
温屿安沉默,顷刻,退后两步。
擦肩的一瞬,温屿安低声道:“你护不了她。”
宋隽言不言声,心底却已回答了这句话。
楼道灯明明灭灭,虚虚实实笼罩在两人身上。
如梦幻影。
终有一日会醒、会碎。
……
下午三点,宋满被宋隽言抱回西区公寓。
“我去给你做饭。”
从前在公寓里。
她经常吵着、闹着要吃他做的饭。
说好吃。
有家的味道。
宋隽言嘴上嫌弃,却次次都依她,还变着花样给她做。
宋隽言将她放在床上,就要走,宋满倏地起身,牢牢抱住他,“不要!我不吃!你陪我!”
凉白的脊骨,在灯下一颤一颤的。
惶恐、害怕的味道。
宋隽言满心爱怜,搂住她,护住她,“那我抱你到厨房,你看着我做饭好吗?”
宋满:“我不饿。”
宋隽言心一揪,“满儿,吃点。乖。”
她不吭声,头死死埋在他胸膛上。
宋隽言去亲了亲她的发,“我饿了,你陪我吃好不好。”
她沉默了会儿,点了点头,“好。”
宋隽言抱她去厨房。
刚放她落地。
宋满便贴上来,死死搂住他的腰。
“满儿。”
宋满急急道:“我不影响你,我就这么抱着你。”
宋隽言实在无法拒绝她,喉咙滚了滚,“好。那你小心点。”
宋满:“好。小叔……”
宋隽言‘嗯’了声,转头,看她,“怎么了。”
灯光明亮,像漏下的一抹清冷月色,将她眼底的破碎照得如此明显。
可她却笑了笑,说:“你亲亲我。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