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订婚,再见

见了父母,亲事就离不远了。

宋满心口发涩。

周知钰却握了握宋满的手,轻声问:“满儿,你一个人可以吗?”

宋隽言凉声道:“瞎操心。”

周知钰蹙眉,“怎么能是瞎操心,这是你侄女。”

宋满咬紧下唇,“我可以……周姐姐,你快去接阿姨吧。”

桃源里惯是‘看菜下碟’的货。

周母这样的,最容易涨他们的气焰。

宋隽言似觉出她的心思,凿补一句,“我早派人去接了,不用你在这儿挣表现。”

周知钰蹙眉,“你别这样跟满儿说。”

宋隽言瞥了一眼宋满,却是不再说了。

对周知钰耐心、周到、体贴。

对她却是处处针对。

宋满咬紧下唇,酸楚像发酵一般在胸腔堆积,是想哭都师出无名的委屈。

华家乐眼底暗潮汹涌,可碍于宋隽言先前那番话,有怒也不敢发,只能催促。

周知钰见状,只得冲宋满一笑,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去接一下我母亲。”

宋满想。

应该没人会不喜欢周知钰吧。

端庄大方,又如此温暖,像个小太阳一般照耀着所有人。

就是连她自己也忍不住对周知钰生上几分好感。

为了不叫周知钰看出来,又或者其它,宋满强支起一抹笑,目送着几人离开。

几分钟后,李姨带着化妆师匆匆赶到。

又是一顿补救与修葺。

李姨叮嘱道:“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满儿小姐可别再弄花妆了,等会儿那么多台机子照着呢。”

宋满低头敲打手机,口中曼应着。

李姨晃了一眼。

防偷窥的膜,除了黑,什么都看不见。

李姨便又道:“那些流程你还记得吧?”

宋满又‘嗯’了一声

敷衍到极致的态度,让李姨终于皱了眉。

“满儿小姐!今儿这样的场合,你父亲这边的,华家那边的,甚至老爷子的忘年交都来了,你可不能只顾着一味应付我说记得,记得,临了到了台上倒像掉进糨糊缸,招人看笑话呐。”

宋满摁灭手机屏,“李姨,我晓得。我都记在脑子里呢,您要真不放心可以考考我。”

李姨倒还真考起来了。

从订婚贴,改口……

二十分钟后,宋满收拾齐整。

阮文华打电话来催,说‘客都快坐满了,你们到底要捱几时下来’,李姨这才住了口,领着宋满往楼下走。

途经转角,不察狭路相逢,和人撞了个满怀。

李姨骇然,上下扫了一下宋满,确认她没什么事,首饰也没乱,方才看向那人。

“怎么走路哩!”

“不,不好意思。”

相撞那人,顶着半白的头发,不住鞠躬道歉。

李姨本还想再追讨,宋满一把揿住她,“时间紧,李姨咱们别再耽搁了,免得母亲又生气了。”

李姨听闻刹了气性,“以后走路注意点!”

那人连连道谢,“多谢小姐——”

仿佛喉咙被谁叉住了一般,话锋倏地断了。

宋满纳罕望过去。

见那老人奕奕盯着自己,简直要发出绿光。

宋满吃了一吓。

李姨也意识到不对,捉了宋满的胳膊就走。

“小姐!”

“等,等等。”

老人追上来。

声音越行越远,直到楼下,再不见那人的身影,李姨方才住了脚。

“这桃源里怎么做事的哇,什么人都放进来!”

一面说,一面就要打电话叫经理加强安保。

宋满呼吸一紧,“我同学就要到了,你可别让他们把人堵在外头了。”

李姨晓得她那些同学。

一个个都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

但满儿小姐坚持要请,宋老爷子那边也首肯了。

再嫌埋汰也得安排妥当了。

免得叫人家碎嘴子。

李姨遂道:“我省得,满儿小姐,您放心。”

……

华家给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万是‘大聘’,不走明面。

十二金,玉如意、金凤凰,小金佛什么的,就拿来摆一摆,走个过场。

桌子也没设多少张。

他们这样的人家都有规定。

宋老爷子这一级,至多二十桌,挨挨挤挤,便摆在了一个大厅。

另外各个角落、多方位都设置得有摄影机,捕捉现场,实时录制。

晃眼一瞧,庄严而郑重。

也唬人得很。

温屿安打量这花团锦簇的一幕,身后响起一道喉咙。

“温先生。”

温屿安转过身。

男人端着酒,淡而黄的灯光落在他眉眼上,像陈年的月光。

几分旧、几分深刻。

不知俱细的,还以为眼前这个是如春光般风烟俱净的男人。

岂知这爷就是个金贵的毒头。

一朝福,一夕祸。

全在他一念之间。

温屿安含笑伸出手,“宋主任。”

宋隽言同他握手,“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您客气了,本来就是我冒昧叨扰,哪敢劳您大驾招待的。”

温屿安说着,从路过侍生酒托捞过一杯酒,敬道:“今天是您侄女订婚,我祝两位新人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宋隽言脸上笑虚浮几分,“这话温先生等会儿亲自同她说,我就不便转达了。”

语气平淡,温屿安却品咂出一丝莫名的敌意。

这敌意来得莫名其妙。

温屿安尚未搞懂,宋隽言话锋一转,“不过,倒是令我好奇,温先生祖辈都在港城,怎么突然想到来内陆发展了?”

树挪活,人挪死。

温屿安作为港城首富,舍了祖上三代打拼下来的基业,都要来内陆,只为一个‘响应号召’?

宋隽言视线刮过温屿安的脸。

从容、平静。

似一汪海,容纳百川。

岿然不动的气质。

这样的人绝非是宰予。

温屿安道:“为一些私事。”

既是‘私事’,不论真假,也不好再探究了。

宋隽言点到即止。

后续你来我往,不过轮番上演外交辞令,聊一些不痛不痒的片汤话罢了。

直到一声‘宋二公子’。

温屿安转头。

一男子走近,“老爷子找您。”

十分目中无人的态度。

温屿安也不恼,笑着道:“您忙。”

“失陪了。”

宋隽言一颔首,随那男子择一角门而入。

两人前脚刚走。

后脚齐叔脚步疾疾走来,“先生!我方才瞧见了——”

另一处,欢声、掌声、礼炮声,轰然炸响。

温屿安视线移过去,愣在当场。

烟气花气人气,浑沌沌间,只有他与被簇拥走来的那个人。

她穿着素白裙子,浓抹胭脂的眼皮与腮颊红成一片,累累珠钻掩映,不啻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

耳边传来齐叔激动难耐的嗓音。

“先生,您瞧她那双眼是不是跟老夫人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