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不要

x面具男纹丝不动的站着,许多人上前将沈昭宁压制住,这次他没有阻止,只是淡淡道:“先将她关起来,等我处置。”

“是。”沈昭宁身侧的人恭敬应声。

但她没空注意别的,目光牢牢锁在躺在血泊中的陆聿珩,他呼吸垂危,就像是尸体一样,安静得可怕!

“求你……”

“求你了……”

“帮我救救他。”

沈昭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度惊吓,她一张口,力气全无,嗓音都快发不出。

“……”面具男人没有回答她,但在沈昭宁的最后一瞥中,她看到面具男俯身,检查了陆聿珩的伤势,动作熟稔。

沈昭宁被关进一间昏暗的休息室,和她来之前的杂物间差不多。

她感觉头晕得想吐,脑海里不断重现着陆聿珩中枪的画面,还有这两天来的种种,差点就要昏过去。

可意识却还在坚持……

思绪也渐渐有些混乱。

陆聿珩明明是那么厌恶她……

为什么,为什么他愿意为了她放弃生命……

陆聿珩中枪前看她的眼神她也看不懂,为什么会那么温柔,与平日的冷漠判若两人?

*

与此同时,另一边。

朱七的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他连忙打开门,竟见到黑衣人戴着一一堆保镖。那个熟悉的面具出现了。

“您……您是……”

男人摘

五官端正挺拔,眉眼深邃,只是没什么温度。

“少爷。”

朱七马上躬身,对方身份贵重,怎么还会亲自到这种地方来找他?

他实在是受宠若惊。

“沈昭宁是我的人,别动她。”

男人大步进入朱七的房间,朱七连忙请人落座,但男人只是站在屋子中间,凝视着就放在朱七座椅旁的电话。

朱七有些诧异,“她是您的人?”

“对。”男人沉声。

朱七也不敢多问,只能应声,“好,我这就让人放人。”

“现在不能放人。”男人淡淡又道,朱七愣了下,马上明白过来。

“您说怎么安排,便怎么安排,不会走漏一点风声,沈昭宁那边,全听您的。”

男人似乎满意,又道,“确保陆聿珩活着,他还有用。”

他的人已经给陆聿珩做过紧急治疗了,但后续还是得让赌场的人来接管。

“是。”朱七眼神动了动,见男人一直盯着电话,“还有什么吩咐吗?要不要我叫李老板来一趟?他知道您到了吗?”

“不必。”男人轻声,“闻人靖一直都在你这里?”

“……”朱七犹豫了一会儿,才又点点头。

——

金丝楠木门在身后无声关闭,谢怀洲摘下了那副标志性的狐狸面具。鎏金勾勒的狐眼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仿佛还带着赌场里的血腥气息。

朱七爷的烟斗在暗处明灭,青烟缭绕中,老人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谢怀洲——或者说,戴着狐狸面具时被称作

"狐君

"的男人,此刻正用指节轻叩他红木办公桌的边缘。

"那女孩是我的人。

"谢怀洲开口,声音比戴面具时清润几分,却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找个合适的机会,配合我放她走。

"

朱七吐出一口烟圈,皱纹里藏着探究:

"狐君这样的大人物,竟对个普通女人如此上心?

"他忽然想起什么,烟斗微微一顿,

"她长得像一个人...

"

谢怀洲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她和谢家什么关系?

"朱七试探道,

"二十年前,谢晋从这里带走的女人——

"

"闻人靖在哪?

"谢怀洲直接打断,手指停在桌面上,

"我要见他。

"

朱七的烟斗在烟灰缸上磕了磕,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按下桌角的铜铃,对进来的手下低语几句,然后意味深长地看向谢怀洲:

"狐君既然亮明了谢家的身份,老头子自然要给面子。不过...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闻人医生现在是我们赌场的摇钱树,狐君要用他,得按规矩来。

"

谢怀洲轻笑一声,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支票推过去,上面的数字让朱七的瞳孔微微扩大。

"够买你半个赌场。

"谢怀洲慢条斯理地说,

"现在,人在哪?

"

十分钟后,赌场地下三层的医疗室里,谢怀洲终于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闻人靖。令他意外的是,对方竟也戴着面具——纯白的医用口罩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疲惫却锐利的眼睛。

"你就是闻人靖?

"谢怀洲打量着这个瘦高的男人,白大褂下隐约可见精瘦的肌肉线条。

闻人靖正在整理器械,头也不抬:

"狐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

谢怀洲眯起眼睛。这个医生不简单,竟能一眼认出摘

"狐君

"。他缓步上前,皮鞋踩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知道我是谁。

"

这不是疑问句。

闻人靖终于抬头,眼神平静得可怕:

"能让朱七爷言听计从的大人物不多,恰好我听说过'狐君'的传闻。

"他放下手术刀,

"只是没想到,会和谢家有关。

"

空气瞬间凝固。谢怀洲突然伸手,一把扯下闻人靖的口罩。

一张年轻得过分的脸暴露在灯光下——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左颊却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化学品灼伤过。

闻人靖没有躲闪,只是淡淡地说:

"满意了?

"

谢怀洲盯着那道疤看了几秒,突然笑了:

"'幽灵医生'闻人靖,国际通缉榜上的抗癌药研发者,居然躲在赌场当黑医。

"他凑近闻人靖耳边,压低声音,

"你说,如果我把你的行踪卖给'红蜘蛛',能换多少钱?

"

闻人靖的瞳孔猛地收缩。

"红蜘蛛

"——那个跨国医药垄断组织,为了得到他的研究成果,已经杀了他三个助手。

"你想要什么?

"闻人靖的声音终于出现一丝波动。

谢怀洲后退一步,从口袋里取出那副狐狸面具,缓缓戴回脸上。鎏金的狐眼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瞬间将他变回那个神秘莫测的

"狐君

"。

"我要你陪沈昭宁去办一件事。

"

闻人靖皱眉:

"沈昭宁?那个闯赌场的女人?

"他突然反应过来,

"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

谢怀洲没有回答,只是用面具后的眼睛冷冷注视着他。

"我拒绝。

"闻人靖转身整理器械,

"我躲在这里不是为了陪大小姐玩冒险游戏。

"

"不是谢家。

"谢怀洲突然说,

"我的家人...另有其人。

"

闻人靖的手停在半空,缓缓转身:

"什么意思?

"

就在这时,医疗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护士慌张地冲进来:

"闻人医生!那个中枪的病人生命体征急剧下降!

"

闻人靖脸色骤变,抓起急救箱就往外跑。谢怀洲紧随其后,走廊的灯光在他面具上投下变幻的阴影。

"是陆聿珩?

"谢怀洲问,声音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紧绷。

闻人靖头也不回:

"如果你还想让他活着见你妹妹,就闭嘴别妨碍我。

"

抢救室的玻璃窗外,谢怀洲静静站立。透过狐狸面具,他看到沈昭宁被两名守卫架着站在走廊另一端,她脸色惨白,眼睛死死盯着抢救室里忙碌的身影。

谢怀洲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面具边缘。他想起十年前第一次见到沈昭宁的场景——谢家花园里,十五岁的少女抱着一本医学书在紫藤架下睡着,阳光透过花瓣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时他就知道,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将会成为他一生无法逃脱的劫数。

"狐君。

"朱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那女孩吵着要见伤者。

"

谢怀洲转头,透过面具看到沈昭宁正拼命挣扎,泪水在她脸上留下闪亮的痕迹。她喊着陆聿珩的名字,声音嘶哑得像是泣血。

"让她进去。

"谢怀洲突然说。

朱七挑眉:

"这不合规矩——

"

"我说,让她进去。

"谢怀洲的声音轻柔得可怕,

"现在。

"

守卫松开手的瞬间,沈昭宁像离弦的箭冲向抢救室。谢怀洲看着她扑到陆聿珩床边,抓住那只苍白的手贴在脸颊,泪水打湿了无菌单。

闻人靖抬头看了谢怀洲一眼,眼神复杂。他俯身在沈昭宁耳边说了什么,女孩猛地抬头,目光穿过玻璃,直直撞进谢怀洲面具后的眼睛。

那眼神里有震惊,有困惑,还有一丝谢怀洲读不懂的情绪。

"她认出你了。

"闻人靖走出抢救室,低声说,

"虽然戴着面具,但她认出了你的眼睛。

"

谢怀洲没有回应,只是看着沈昭宁轻轻抚过陆聿珩的脸,那个动作温柔得刺眼。他想起自己调查过的资料——陆聿珩和沈昭宁的婚姻名存实亡,两人分居已久。那现在这一幕又算什么?

"他会死吗?

"谢怀洲突然问。

闻人靖擦着手上的血迹:

"子弹擦过肺叶,失血过多。如果撑不过今晚...

"他顿了顿,

"你希望他死吗?

"

谢怀洲转身走向走廊尽头,面具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冷光:

"我要他活着。

"

"为什么?

"闻人靖追问,

"如果他死了,你不是正好——

"

"因为她会难过。

"谢怀洲停下脚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而我见不得她哭。

"

闻人靖怔住了。等他回过神,谢怀洲已经消失在走廊拐角,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沉香气息。

抢救室里,沈昭宁握着陆聿珩的手,目光却落在门口。

那里空无一人,但她分明感觉到,有一双狐狸般的眼睛,正在暗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监控屏幕的蓝光映在谢怀洲脸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愈发锋利。他盯着画面中跪在病床前的沈昭宁,她的肩膀颤抖得像风中落叶,泪水不断砸在陆聿珩毫无血色的手背上。

"血压还在降!

"闻人靖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伴随着心电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

谢怀洲看见沈昭宁猛地抬头,凌乱的发丝黏在泪湿的脸上。她抓起陆聿珩的手贴在自己脸颊,嘴唇开合着在说什么。谢怀洲调大音量,听到她反复呢喃着同一句话:

"...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

这句话像刀子般捅进谢怀洲心里。他见过沈昭宁很多样子——谢家宴会上优雅得体的沈小姐,董事会上锋芒毕露的沈总监,甚至是被他惹怒时张牙舞爪的

"昭宁妹妹

"。但从未见过她像现在这样,脆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准备肾上腺素。

"闻人靖指挥护士的声音将谢怀洲拉回现实。透过监控,他看到闻人靖掀开陆聿珩的病号服,露出被鲜血浸透的绷带。

沈昭宁突然扑上去抓住闻人靖的手臂,监控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但能看到她通红的眼睛里迸发出的绝望与哀求。闻人靖犹豫了一瞬,转头直视监控摄像头——仿佛透过镜头直接看向谢怀洲。

谢怀洲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左手戒指上的

"s

"字母。这是沈昭宁十八岁那年丢在谢家花园的尾戒,他偷偷保存至今。金属已经被他摩挲得发亮,边缘处甚至有些变形。

"狐君。

"朱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红蜘蛛'的人到地面了,他们在找闻人靖。

"

谢怀洲没有回头,目光仍锁在监控画面上。沈昭宁正被护士强行拉开,为急救腾出空间。她挣扎着,眼睛始终没离开过陆聿珩的脸。

"拖住他们。

"谢怀洲说,声音冷得像冰,

"别让他们靠近地下三层。

"

朱七犹豫道:

"那可是'红蜘蛛',我们惹不起——

"

"那就让他们来找我。

"谢怀洲终于转身,狐狸面具在昏暗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告诉他们的负责人,谢家愿意谈条件。

"

朱七倒吸一口凉气,匆匆退下。谢怀洲重新看向监控,发现闻人靖正在给陆聿珩做电击除颤。沈昭宁被按在墙角,双手捂着嘴,眼睛瞪得极大,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活过来...求求你活过来...

"她的呜咽通过监控传来,断断续续,

"我还没告诉你...我其实...

"

谢怀洲猛地关掉监控。他摘用力捏碎的。镜子里的男人眼眶发红,哪还有半点谢家大少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