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无利不起早
贾妍见完如霜，便无事一身轻，往明静堂来，看门的婆子忙大声通传：“奶奶来了。本文搜：看书屋 免费阅读”
几年过去，林夫人院子的大丫头要么去了春茶煎雪当差，要么出去配了人，如今两个大丫头，一个叫雪茶，一个叫雪见。
雪茶正在院子里指点人修花剪木，一听这话，忙迎上来：“奶奶。”
贾妍这几年倒也习惯了这称呼，问：“母亲和小汤圆呢？”
雪茶笑着说：“太太嫌这里乱糟糟的，带着小公子去后面的院子了。”
贾妍点头：“你们忙，我过去看看。”
明静堂的格局并不比正院澄心堂小，也是三进的院子，林家主子少，一溜三进的院子都是林夫人住着，便是荣国府远比林家大，荣国府的院子更多些，荣庆堂程老太太住的三进院子，实际上好几个人住着呢，因贾政夫妇都远在宁东，贾琰和元春都住在老太太院子里。
因为这个缘故，林夫人也不是没有动心思，想将小孙子抱来自己院子里养着。可她还没跟儿媳妇说呢，儿子林如海便先同她说了，小汤圆年纪小，还是住在澄心堂里，过两三年，孩子大一些，再移到明静堂来，那时候，孩子也能听得懂大人讲的道理了。
见她还有些犹豫，林如海笑道：“母亲担心什么呢，不过是叫小汤圆晚上随我们住，白天母亲想带他，只叫丫头婆子抱来，不就行了？”
这话说的微妙，母子二人说话，也是点到为止，当年是林夫人通过这样的法子，来点自己的儿子，要做官，就更要早早学会听话听音，如今则是林如海这个大儿子，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暗示自己的母亲。
林夫人瞬间就明白了：“你说的很是，你们回京了，家里这一摊子事，也该让你媳妇接手了，她可不能一味躲懒，我可都替她多管了好几年的家，如今也该我这个老母亲松快松快了。”
林如海点头：“母亲辛苦了。不过，疏桐这几年，尤其是生了小汤圆后，很是辛苦，她都是自己喂养孩子，也不要乳母，说这样孩子与娘才能更亲。”
林夫人乐了：“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替你媳妇叫起苦来了。行了，我知道她也辛苦，管家的事，回头我再同她协商，不过，那奶茶铺子，可真的交给她去料理。”
所以，这就有了今天上午苏叶等人向贾妍汇报铺子上的这一出。
都说远香近臭，兴许是这个缘故，总之，林夫人如今对儿媳妇十分满意，所以，这种涉及贾妍娘家脸面的事，她不愿意首接同贾妍揭开来说，省得贾妍觉得丢面子。
贾妍穿过梅花门，就听见儿子的笑声，然后是婆婆的声音，然后才看见是什么情况——
小汤圆正在嚯嚯林夫人养的画眉，小鸟儿在小笼子里东躲西藏，好不可怜，林昭却觉得乐呵……
果然是隔代疼，据贾妍所知，林夫人可是十分喜欢这只名为春晓的鸟儿，一年十封信里，有五封能提到这只小鸟儿。
如今却舍得给小汤圆嚯嚯，连她这个当母亲的，都有些看不下去，正准备开口呢，谁知小汤圆十分敏感，居然瞬间抬起头，朝这边看过来，然后一见是贾妍，笑着露出一排小白牙，一边小跑过来，边跑边喊：“妈妈。”
近了便扑过来，看得林夫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再定睛一瞧，贾妍伸手，抱住了小汤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贾妍同小汤圆常玩这个游戏，最开始是贾妍鼓励小汤圆走路，慢慢养成了一种母子间的游戏。
贾妍牵着小汤圆的小手，走过来，向林夫人请安：“母亲可真舍得，春晓都吓成什么样了。”
林夫人不以为意：“小汤圆懂事得很，只是逗春晓玩儿，又没有真的去捉它。”说着伸手来，小汤圆倒是机灵，将小手放到她手里，偎在她怀里，这时也不伸手去吓鸟儿了，模仿着声音，虽然不大像，这只名为春晓的画眉鸟儿也不嫌弃，还给了它回应，也叫了一声。
小汤圆立刻就开心了：“奶奶，春晓和我说话了。”又朝贾妍说：“妈妈你看，春晓和我说话了。”
惹得林夫人与贾妍都笑了，不过婆媳二人都附和他，小小人儿的天真岁月，再过两三年，这样的好日子可就一去不复返了，贾妍和林如海讨价还价，也不过是替小汤圆争取到五岁正式启蒙读书的权力。
林夫人笑着逗弄小孙子，一边闲话似地问：“听丫头说，郡主府上来人了？”
贾妍：“嗯。给我下帖子，说表嫂要随表哥去任上，趁着如今人还算整齐，聚一聚。我答应了。”
林夫人：“是该聚一聚。这几年，郡主可没少照顾我们那奶茶铺子的生意，大到她家摆宴，都从我们铺子上批量订点心，小到三五不时请客去店里喝奶茶。我偶尔去赴宴，不少人都打趣我，说郡主倒是钟爱我们那铺子的奶茶点心。话里话外，郡主这是给我们撑腰了。”说着林夫人都忍不住笑了。
贾妍笑着说：“母亲不用放在心上，我们家那铺子，是正经开店做生意的，便是衙门里头，也登记在册，每年缴的税银，可是重税，比寻常商户人家的
店多了几倍。”
士农工商，商人地位虽排在最末，可登记在商籍，寻常店铺的小买卖，要缴的税银也低，这也是为什么有人会入商籍——都说商人是无利不起早，自然是有好处的。
朝中不知多少官员家里也有铺子，可如林家这样，每家铺子都名公正道登记在林家名下、纳重税的，可不多，多数官员都是偷梁换柱，除了夫人陪嫁的铺子，其余的多是将铺子挂家里奴仆名下，手里捏着奴仆的身契，既不用缴多少税银，又不担心铺子会易主。
甚至犯了事，提前将奴仆的身契放了，还能转移出一笔财产，以备东山再起。
不过这些终归是不入流的手段，林家呢，数代单传——外头不知多少人明里暗里讽刺，人丁不旺，自然清高得起来嘛。
贾妍也不是刚嫁来林家就随林如海外放的，在京里赴宴，也听过几句这种酸话，倒也不放心上。
林夫人问：“如海还在书房里头忙？”
贾妍点头：“我跟苏芳说了，自鸣钟指到十的时候，就去请如海来后院，陪母亲坐一会儿，如今回了京，一家子也该坐一处多说说话，晒晒太阳。”
林夫人点头，婆媳二人当着小汤圆的面，默契地没有提奶茶铺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