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是福还是祸
王夫人一时叹气，素手紧紧绞着帕子，指节都泛了白。本文搜：读阅读 免费阅读
庭院里春风拂过蔷薇花架，一朵朵粉色的花朵在风中摇曳，投下的花影在地上轻晃，贾妍的心思一半都去看花与影的对话了。
"你当我不盼着这等泼天富贵？"她忽地拔高了声调，又慌忙压低嗓音，生怕惊了廊下啄食的雀儿，"若真能在官邸接驾，你二哥以后的前程，总不会差。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说着又捶了下雕花扶手，"可这样的好事，妹夫是宁东的县令，也是最大的官儿，他难道就没提前得到点消息，怎么个安排銮驾仪仗？"
贾妍垂眸一笑，指尖轻点石桌上被风吹落的蔷薇花瓣。花瓣还鲜艳如初，只是既己脱落，不必半日，这春天的日光便能将它晒枯。
"二嫂，要是昨天，你问我，我也不会告诉你。如今嘛，天子只怕己经御驾往下榻之地去了，午饭一过，便不是秘密，我才敢告诉你。”
贾妍拣起花瓣，拿到鼻尖处轻嗅，花香还残留：“几日前，天子就派了大内侍卫快马送来密旨时，以前我还未出阁时，太太不是常说，跟甄家是老亲，关系极好。可是，杭州的甄二爷接了御驾，可没有派人暗中来宁东给二哥递消息，却给碧水山庄的杨二爷送了密信。”
"还有这样的事情！"王夫人忽地首起身子，鬓边金步摇叮当作响，"你莫不是要说，甄二爷悄悄告诉杨家，天子要改道来宁东......"
贾妍笑着摇头：“天子来宁东，甄二爷事先并不知情。但这并不妨碍他将杨二爷安排进杭州见驾的人里头。二嫂，你说说，甄家当真和宁荣二府关系交好吗？”
王夫人恨恨地扭着手帕：“难为甄家大太太，一边来信邀我去，说的那样好听，原来暗地里却是给杨家行方便，拿我们贾家做筏子呢。”
贾妍点头：“这就对了嘛，可见二嫂你也是个明白人。杨二爷能去杭州见驾，天子突然改道宁东，你说，他能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不争取接御驾嘛？”
王夫人倒抽一口冷气，腕间翡翠镯子磕在石桌上发出脆响。眼睛也瞪得老大，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坐下说："这杨家倒是好手段。"她酸溜溜地拨弄着茶盖，"听闻杨二爷家嫡女去年才及笄，长得美艳的很，怕不是要效仿甄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拿眼风扫过贾妍，暗示的意思，十分明显。
甄贵妃当初是怎么进宫的——可不是正儿八经大选进宫的，正是天子南巡，甄家接驾，恰好听了当时还是甄家嫡幼女的一曲琴，惊为天人，便随御驾带回了京，一入宫，便册封了昭仪。
贾妍笑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家如海与杨二爷矛盾深沉，这宁东县属于杨家一系的官员家眷，也不会与我深交，倒是二嫂，你与朱夫人交好，她难道没向你透露什么吗？”
王夫人摇头：“就说了杨二爷的嫡女美貌如花，据说擅长丹青，画得一手好画，最特别的是，她会一边跳舞，一边画画……”
贾妍尚未说什么，王夫人自己就惊叫起来：“天啊，这不是早就谋划好了的，完全是照着甄家的手段来的……”
贾妍莞尔，将小汤圆放回学步车，小汤圆自然不肯乖乖站着，一走动，虎头车铃叮叮咚咚地响起来。"二嫂心里知道，就不要说出来了，这种事情，涉及上头”，她指了指天上，“我们还是不要说的好。”
王夫人不甘心，想了想，犹觉得甄家可恨：“这样的好事，亏得甄大太太还诓得我妹夫和我们王家捐钱，说是前头不好安排，但娘娘是他们家的，到时娘娘见一见我们，有什么事情，也能行个方便，娘娘适时在天子面前提一提，说不定就帮上了。”
她想起妹妹薛姨妈来信，说薛家捐了二十万两银子，便气不打一处来，说："早知道还能这样，我们贾家、王家、薛家，谁家还能挑不出一个出众的姑娘来，真真是……”
后头的话太难听，到底事涉甄贵妃，王夫人最终没有骂出口。
贾妍心道，要不是我穿来了，再过十几年，你们可不就是要把元春往宫里送，效仿甄家嘛。
但这话可不能说，于是笑道：“好了，既然看穿了甄家的行事做风，回头二嫂多跟老太太、太太说上一说，以后啊，宁荣二府与金陵甄家，也只能是交情淡了老亲，可不好再轻易相信人家的话了。”
王夫人点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这事情我会一字不漏地说给你哥哥听，让他也跟老爷说一说。老爷可是太子太傅，甄家可是二皇子的外祖家，可不敢马虎大意了。”
“这就对了嘛”，贾妍说：“甄家走的路子，也不是人人都能效仿的，就怕画虎不成反类犬。一个人有多大本事，就端多大的碗。人心不足蛇吞象，指不定将自己噎死了。”
王夫人正要追问，忽听墙外传来隐隐马蹄声，忙看向贾妍：“莫非是接驾有了什么新的消息？”
她倒是比贾妍更紧张，贾妍不慌不忙地说：“左右我们也只能听一听消息，外头的事，就让如海与二哥他们去操心吧。”她叫王夫人喝茶，王夫人端起
茶杯又放下：“你真是半点着急！还有心思喝茶。”
贾妍笑道：“人生在世，衣食住行。如今我们既有时间，又有茶，还有花，品茶赏花，正是雅事，怎么二嫂就没心思喝茶了。”
知雨急匆匆穿过月洞门，鬓角还沾着一瓣红色的花瓣，估计是风吹落到她头上的，她却不知："奶奶，大爷派云实回来传话，说老爷陪着御驾往碧水山庄去了，只怕中午和晚上都不回来用饭了，让奶奶不必等。"
王夫人：“还真让你给说中了，杨家这是得了什么好运道，这样便能接上御驾了……”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话说起来，像抱怨，又像是不甘，这时一阵风吹来，蔷薇花瓣纷纷落下，小汤圆看见了，忙伸手去抓飘落的花瓣，虎头帽下的脸蛋红扑扑的，抓住一瓣，笑着急急奔过来，递给贾妍：“娘，花儿。”
贾妍笑着接了花瓣，夸儿子：“小汤圆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