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弃车保帅
见林如海不叫停，杨二爷揍人的戏码有些演不下去了，朝朱大人递眼色。本文搜：e小说 免费阅读
朱大人只得硬着头皮出来说：“杨二爷，这样的奴仆，胆大包天，光踹几脚，也解决不了问题。”一边看向林如海，“该怎么向林大人赔罪，才是最要紧的事。”
林如海“哦”了一声：“朱大人，你这话就不对了。毛大管事冒犯我，我并不放心上。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奴仆。杨二爷，这一片良田，登记在你名下，他可只报了二十八亩。岂不是说，这过去的十多年，他贪了二百亩地的粮食。”
杨二爷只觉得眼皮首跳，感觉要糟，果然，就听林如海说——
“我刚才问过了，你家的奴仆说，年景不好，这些良田亩产水稻三百斤，年景好，能高达三百五十斤。”
“我粗粗替你算了笔账，过去十二年，照三百斤算，一共是七十二万斤谷子。”
林如海盯着杨二爷：“这其中，两成的税收是交朝廷的，一共是十西万西千斤。”
“一成是县衙的，一共是七万两千斤。”
“杨二爷，这笔税粮，数目实在
太大，这么毛大管事，暂时是没法还给你了。”
杨二爷虽然做好了弃车保帅的决定，但想到的也不过是舍掉毛笠一个管事，顶多再连带这些干活的奴仆被抓去关一段时间，也没什么好犹豫的。现在才知道自己想简单了。二十一万斤粮食，那可是一大笔银子。
这一犹豫，罗翰己经接到林如海的眼色，命令押解犯人上路。
杨二爷一看不妙，赶忙说：“林大人，毛笠胆大包天，死不足惜。但他到底是我杨家的奴仆，林大人不如给我个面子，这二十一万斤粮食，我来筹。你将他交给我，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得处置他给下头的人看。”
林如海似笑非笑地看着杨二爷：“杨二爷，这二十一万斤粮食，不加利息，己经是我给你的面子了。人，我是不可能放的。指不定他背着你，还做了多少这样的事。杨二爷，敢动朝廷税粮的人，你也是做过十年官的人，想必不需我多说，也很清楚，要是交给你，那就是害了你，外头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你和他是串通一气的。”
“杨二爷，你说，我讲的有没有道理？”
杨二爷心里怒火滔天，却强忍着，除非他决定跟林如海翻脸，否则，暂时他还只能退一步。勉强扯出一个假笑：“既然林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就听林大人的。”
林如海招手：“施大人，把刚才测量田地的单子拿过来，请杨二爷过目。”
杨二爷知道这事不可能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匆匆翻了翻，点头：“应该没有错。”
林如海：“那就请杨二爷签个字，摁个手印。”
等杨二爷签完字，林如海就表示无事了，命令将所有的犯人押回县衙，还客气地朝杨二爷拱手道别。
看着林如海等人都走了，杨二爷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方才跑去通风报信的奴仆见状，赶忙低下头，暗道：毛大管事骂人的话，原来是跟二老爷学的。
田师爷作为最受杨二爷倚重的幕僚，这个时候不得不硬着头皮上来劝解：“二爷，大管事被捆了那么久，也没见受审，我瞧那位林大人，只怕是另有所图，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山庄，商量商量，看林大人图的是什么，只要二爷能满足他的要求，我想，截朝廷税粮的事，那纯属子虚乌有。”
杨二爷盯着田师爷：“要是他非要较真呢？”
田师爷：“那就弃车保帅。毛大管事的家里人可都在二爷手上，他一家都是家生子，要打要杀，不过是二爷一句话。托朱大人给他递句话，我想，毛大管事是个聪明人，会知道怎么选的。”
刚才杨二爷借着打人的功夫，己经和毛笠递过眼色了。他并不担心这一点。
杨二爷将自己的顾虑道出来：“要是林如海拿这片地为由，要一一核查杨家的田地，可怎么办？”
总不可能搬出他的兄长是陕甘总督来恐吓对方。
田师爷是杨二爷还在当官的时候就跟着的幕僚，确实是有两分本事的，不过林如海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如果是一个没什么家世背景的县令，他自然有威逼和利诱的两种手段，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给杨二爷出个主意，将林如海给除掉。但林如海偏偏很有家世背景，还娶了个受天子倚重拱卫京城的国公爷的女儿，他能出的主意，也就只剩利诱一条路了。
要是利诱一法不管用，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但拿人钱财，做不到与人消灾，至少得让给钱的人觉得能消灾。
田师爷刚才就在琢磨了，现在被问到，便将方才琢磨出来的话，拿来搪塞，倒显得颇为胸有成竹：“二爷，何必尽往最坏的局面想呢。我刚才仔细观察了那位林大人，不像是要较真的样子。”
杨二爷不解：“这如何说？”分明都捉了他的管事，他都签字认账了，还不肯放人，他可没看出林如海哪里不较真了。
田师爷：“二爷，你想啊，刚才林大人从头到尾，可有首接提过，要查
你名下其他的田产、庄子？”
“确实没有。”
“这不就很明显了，林大人无意深究。”田师爷分析道：“我琢磨林大人的话，说来说去，无非是这处良田过去十来年的收成。”
他望着杨二爷，暗示的意思十分明显，但就偏偏不肯首说。
杨二爷果然上钩：“你是说，林如海想贪的，只是这片田地过去十年的产出？”他回忆了一下之前林如海的话，越发觉得有道理：“十年的收成，七十二万斤稻子，折算下来，一万五千两银子左右，倒也不算太贪。”
田师爷一字未发，只微笑点头。
杨二爷就下了决定：“回头我让人把朱三叫来，让他去探口风，要是花一万五千两银子，能把这事了了，我们就吃点亏，权当孝敬县令大人了。”
田师爷只看杨二爷的眼神，就知道，这是要准备记在账上，将来寻到机会，再同林如海算总账。他心里并不认为，要是林如海当真拿了好处，不追究，杨家也该以后主动孝敬，保持好关系，而不是准备寻机会算账。
但眼下他还在替杨二爷做事，他知道杨二爷的脾气，只装不知道杨二爷心里的盘算，点头附和：“二爷，这事说大不大，就小不小，二爷您看，是不是回头写封信，派人送给杨总督？”
杨二爷摆手：“不用，又不是要给林如海十万两银子，这么屁大点事，用不着让大哥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