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博陵初遇险
“将军，前头就是博陵了。”彭乐勒住马缰，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墙。
斛斯椿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城防布置。片刻，他转头对彭乐道：
“博陵守将赵元凯是我旧部，当年在天柱大将军帐下，他曾随我多次鏖战葛荣。此人重情义又明事理，待我修书一封，他必会开城归降。”
彭乐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将军，咱们如今已是高镇北麾下，对上这些尔朱旧部，是不是该多留个心眼？”
“子兴多虑了。”斛斯椿打断他，从贴身的皮甲内取出一封火漆完好的信函，羊皮纸边缘已经磨得发亮，显然已在怀中揣了多日。
“赵元凯与尔朱氏并无深交，不过是奉命驻守罢了。你派个机灵的斥候，将这封信射入城中。”
彭乐接过信，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转身唤来亲兵：“找箭法最好的斥候，把这信射到城里。”
“要射在旗杆显眼处。”斛斯椿补充道：
“让城头守军都看得清楚。”
亲兵领命而去。不多时，一支缠着红绸的鸣镝破空而起，“铮”地钉入城楼旗杆。城墙上顿时骚动起来，隐约能听见守军急促的呼喝声。
等了许久，城门终于缓缓开启一条缝隙，一名骑士策马而出，高举白旗向斛斯椿的阵营奔来。
“将军！”那骑士在十步外勒马，抱拳行礼，“赵将军请您入城一叙！”
斛斯椿嘴角刚扬起笑意，彭乐已横跨一步挡在前方，死死攥住马缰：
“且慢！”他转向骑士，眼中十分警惕：“赵将军为何不亲自出迎？”
骑士面露难色：“将军正在整备防务，实在是分身乏术。”
“无妨。”斛斯椿轻拍彭乐肩膀：
“赵元凯素来谨慎。”他转向亲兵队长：“点两百精锐随我入城，其余人马由彭将军统领，在城外扎营。”
彭乐急得额角青筋暴起：“两百个岂够？！”
“这是军令。”斛斯椿翻身上马，声音陡然转冷。走到彭乐身边时却悄悄低语：
“我们入城之后自有安排，你若见城头升起黑烟，即刻强攻南门。”
马蹄声渐远，彭乐死死盯着逐渐合拢的城门。当城门彻底关闭，他猛地转身，对传令兵吼道：
“全军戒备！弓弩手上弦！把冲车推到最前面！”
博陵城内，街道空无一人，显然已被戒严。
彭乐在城外来回踱步，每隔片刻就要抬头看一眼城头，那面绣着“赵”字的黑旗纹丝不动。
“将军，已经半个时辰了。”副将凑过来低声道：
“要不要派斥候靠近查探？”
彭乐正要开口，城头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只见一面黑色的三角旗从箭垛间缓缓升起，在正午的阳光下刺得人眼睛发疼。
“黑烟呢？”彭乐眯起眼睛，“大都督说的是黑烟！”
副将突然拽住彭乐的手臂：“将军快看！”
城楼拐角处，一缕黑烟正扭曲着升上天空。几乎是同时，城内传来一阵金铁交鸣的声响。
“擂鼓！全军进攻！”彭乐大吼一声，他三步并作两步跃上战马，长槊直指南门：
“弓弩手压制城头！冲车给我撞开城门！”
战鼓轰然擂响，三百弓弩手列成三排，箭雨呼啸着扑向城垛。守军显然早有准备，厚重的木盾立刻在城头竖起，箭矢钉在上面的闷响连成一片。“再上！”彭乐亲自督着冲车向前推进。
第一波箭雨刚歇，城头突然探出数十张强弩。彭乐瞳孔骤缩，是专破重甲的床弩！
“举盾！举……”
破空声淹没了他的吼叫，三支丈余长的巨箭呈品字形射来，最前头的冲车士兵瞬间被串成血葫芦。第二支箭穿透皮盾，将一名弩手钉在地上。第三支擦着彭乐的头盔掠过，掀起的劲风在他额角刮出一道血痕。
“将军！”亲兵扑上来要拉他后退。
“滚开！”彭乐一把推开亲兵，槊尖挑起一面军旗狂舞：“第二队补上！今日就是死也要死在城门洞里！”
在第二轮床弩装填的间隙，彭乐已经带人冲到护城河边。
守军突然从箭孔中泼下滚油，惨叫声中，十余名先锋栽进壕沟。焦臭味混着水汽腾起，熏得人睁不开眼。
“架桥！快！”
“将军！”副将满脸是血地爬过来，“我军伤亡过半，要不要暂退？”
彭乐吐出口中血沫，突然指向城楼：“你看！”
黑烟已经变成滚滚浓烟，其间隐约可见刀光闪动。城门上方的箭垛处，两名兵士正扭打着坠下城墙。
“大都督危急！”彭乐抄起地上不知谁掉落的长槊，“还能喘气的都跟我上！”
残余的士兵发出吼叫，这次彭乐亲自带队冲锋，在箭雨中左突右冲，长槊接连砸开两道木栅栏。
一名守军刚要引弓射向他，便另有两支羽箭突然从城头另一边射来，那名守军猝不及防之下连中两箭，望后便倒。
“是大都督的亲卫！”有人大喊。
彭乐抓住这瞬息的机会，带人突到城门下。长槊狠狠卡进门缝，后面士兵一拥而上，硬是用血肉之躯挤开了三尺宽的缝隙。
“彭子兴！”
熟悉的吼声从门内传来。彭乐抬头望去，只见斛斯椿被三名亲卫架着，左肩插着半截断箭，右手长刀还在滴血。他们身后，亲卫只剩十余人，个个浑身浴血。
“大都督！”彭乐一个箭步冲上前，却被斛斯椿厉声喝止：
“先撤！赵元凯果真狼子野心，他设的有伏兵！”
仿佛印证他的话，城内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彭乐二话不说背起斛斯椿，朝城外狂奔：
“交替掩护！重甲断后！”
残兵且战且退，等撤到安全距离时，三百先锋只剩不足百人。彭乐把斛斯椿放在一棵老槐树下，这才发现他腰间还有道半尺长的伤口，鲜血已经浸透了下摆。
彭乐撕开战袍要包扎，被斛斯椿一把按住。
“先，先清点人数！”斛斯椿每说一个字都倒抽冷气，“折损多少？”
副将单膝跪地：
“阵亡五百多人，重伤八十。”
斛斯椿闭上眼睛，喉结剧烈滚动。当他再睁眼时，已是眼神冰冷：“传令，全军后撤十里，等窦泰援军罢.”
“派最快的马去常山！告诉窦宁世，大都督差点折在博陵！”彭乐说完顿了顿，随后咬牙切齿接着道：
“别另寻人了，我自己去！”ru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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