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终破敌

信都城外,三千骑兵整装待发。窦泰披挂整齐,站在队伍最前方,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线,心里不住想着此战之后的打算。

“窦将军,粮草辎重已备齐,随时可以出发。”独孤如愿策马而来。

窦泰点点头,转向身旁的苏绰:

“苏先生,信都就拜托你了。”

苏绰微微一笑:“将军放心,高镇北早有安排。此去固城,必能旗开得胜。”

窦泰翻身上马,高举长槊:“全军出发!”

马蹄声骤起,三千铁骑浩浩荡荡向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五日后,固城西侧尔朱军大营。

斛斯椿站在营门前,眉头紧锁地望着远处固城城墙。

连日攻城不下,士兵们早已疲惫不堪,营中伤兵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大都督!”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声音兴奋:“窦将军回来了!还带着援军!”

斛斯椿猛地转身:“多少人马?”

“不下三千,全是精锐!”斥候抱拳禀报,语气急切。

斛斯椿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又沉下脸来:“是信都的兵?”

斥候点头:“看旗号,当是高欢的六镇军无疑。”

斛斯椿沉默片刻,心中不由得琢磨起来。

高欢的援军?六镇军和尔朱兆走的很近,今次他为何会主动派兵增援?是真心相助,还是另有所图?

但眼下军情紧急,固城久攻不下,再拖下去只会徒增伤亡……

想到这里,他还是沉声下令

“传令各营,准备迎接。”

不多时,窦泰率领援军抵达大营。斛斯椿迎上前去,目光扫过窦泰身后的军队。

“窦将军辛苦了。”斛斯椿拱手道,“这些是?”

窦泰翻身下马:

“大都督,这是高镇北派来的援军。三千精骑,还有攻城器械。”

斛斯椿眉头微皱:“贺六浑怎地如此慷慨?”

“高镇北说,平定叛乱乃天下大义,不分彼此。”窦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他给大都督的亲笔信。”

斛斯椿接过信,快速浏览一番。信中高欢言辞恳切,表示愿全力协助平定刘灵助叛乱,只字不提其他。

“哼,倒是会说话。”斛斯椿将信收起:

“既然来了,就按计划行事吧。窦将军,随我入帐详谈。”

大帐内,斛斯椿指着沙盘:“刘灵助主力集中在东门,我军连日攻打,伤亡不小。”

窦泰走到沙盘前:“高镇北建议,我军应从西侧佯攻,吸引叛军注意。同时派精锐绕道北面山谷,突袭城防薄弱处。”

“北面?”斛斯椿摇头,“那里地势险峻,根本无法展开兵力。”

“正因如此,叛军防守最松懈。”窦泰指向沙盘上一处,“高镇北已派高敖曹率两千人埋伏在此。一旦我军发动总攻,他们就会从背后杀出。到时定能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斛斯椿盯着沙盘,沉思良久:

“贺六浑倒是算计得清楚。”

“大都督,”窦泰正色道:

“眼下平定叛乱要紧,高镇北如今虽然站位不明,但的确是一心一意帮助我们的。”

斛斯椿长叹一声:“我岂会不知!罢了,就按此计行事。明日拂晓发动总攻。”

帐外,斛律金正在检视援军装备。见窦泰出来,连忙迎上前。

“窦将军,听说高欢派来了援军?”

窦泰点头:“不仅援军,还有破敌良策。”

斛律金压低声音:“我们几个外姓客将说的这般轻巧,尔朱羽生那边?”

“不必管他。”窦泰打断道:

“大都督已同意我们的计划。阿六敦,明日你率本部为先锋,务必一举突破叛军防线。”

斛律金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窦将军,你似乎对那贺六浑很是信任?”窦泰沉默片刻,拍了拍斛律金的肩膀:

“阿六敦,打完这一仗,我有话对你说。”

次日拂晓,尔朱军大营号角齐鸣。

斛斯椿全身披挂,站在点将台上:

“三军听令!今日必破固城,诛杀妖道!”

“杀!杀!杀!”士兵们齐声呐喊。

窦泰和斛律金率领三千精锐悄悄绕向北门。山路崎岖,士兵们牵着战马,走的颇为辛苦。

“将军,前面就是城墙薄弱处。”向导指着前方,“那里只有少量守军。”

窦泰点了点头:“准备攻城梯。”

就在此时,固城东门方向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想来是斛斯椿已按计划发动佯攻。

“快!趁叛军被吸引过去,我们立刻行动!”窦泰拔出佩刀。

攻城梯迅速架起,窦泰一马当先,攀上城墙。守军果然稀少,很快被突破。

“打开城门!”窦泰大喝。

城门处的叛军仓促应战,但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很快溃不成军。城门轰然洞开,尔朱军如潮水般涌入。

“什么刀枪不入,全是骗人的把戏!”斛律金一刀砍翻一个冲来的叛军。

窦泰率领精锐直奔城中心的“燕王府”。府前,刘灵助的大弟子赵三正组织最后的抵抗。

“保护师尊!”赵三挥舞着桃木剑,声嘶力竭地喊道。

窦泰冷笑一声,策马直冲过去。

赵三慌忙后退,却被斛律金一箭射中大腿,倒地哀嚎。

“刘灵助在哪?”窦泰厉声喝问。

赵三咬牙不语,斛律金上前,一脚踩住他的伤口:“说!”

“师尊,师尊早已离开固城。”赵三疼得脸色惨白。

窦泰皱眉:“搜!把整个城翻过来也要找到他!”

就在此时,城外传来一阵欢呼声。窦泰和斛律金登上城楼,只见高敖曹的伏兵已从北面杀出,与斛斯椿的主力形成夹击之势。叛军腹背受敌,纷纷溃逃。

“终于把这鸟城给破了!”斛律金兴奋大叫。

窦泰却没有丝毫喜色:

“刘灵助长了翅膀不成,次次都能跑!”

…………

傍晚,尔朱军大营举行庆功宴。

斛斯椿高踞主座,满面红光地举起酒杯,声若洪钟:

“今日大胜,全赖诸位将士用命!特别是窦将军和斛律将军,率先破城,斩将夺旗,当居首功!”

帐内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将领们纷纷举杯相庆。

觥筹交错间,唯有窦泰端坐席间,只是勉强举杯示意,似乎面有异色。

宴席散后,皎月已上中天。窦泰独自坐在营帐外的土坡上,望着远处战场余火出神。

“窦将军,怎的独自在此喝闷酒?”斛律金提着酒壶走来:

“今日我军大胜,立了大功,本该畅饮庆贺才是。”

窦泰接过酒壶,仰头痛饮:

“阿六敦,你跟随尔朱氏多久了?”他突然开口。

斛律金一怔:

“自天柱大将军在时便已效命,算来已有十余载了。将军何出此言?”

“你看今日那些叛军,”窦泰指向远处的战场:

“所谓的‘刀枪不入’,不过是服了五石散之类的药物。我军精锐竟被这等乌合之众阻滞多日,”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自天柱大将军薨后,尔朱氏再无人能镇住局面。尔朱兆刚愎自用,尔朱世隆优柔寡断,剩下的尽是些碌碌无为之辈。”

夜风骤起,吹得营旗猎猎作响。斛律金沉默良久,才低声道:“将军的意思是?”

“你可知道贺六浑早已在河北做了万全的布置?”窦泰眼中突然迸发出异样的神采:

“刘灵助从起兵到战败都在他预料之中,还提前在敌军退路上布下天罗地网。这等远见卓识,”他转头直视斛律金,一字一顿道:

“他才是真正能结束这乱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