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成长型洞天《陋室铭》!告发逆种文
江州府院。
一袭月白素衣的江行舟负手立于《陋室铭》画卷前,袖间松烟墨香未散,与案几新焙的龙井茶气氤氲成韵。
那丈二生宣画卷之上——
青苔痕浸墨处,泛起泠泠青玉光,原是昨夜他取歙砚金星石髓,佐以晨露研磨,此刻随光流转,恍若碧泉凝翠,暗蕴灵韵。
画中,云纹留白时,恍见仙影婆娑,缥缈难觅;
最妙是,画中茅檐低垂,却见九霄文曲星光透瓦而入,映照在木屋匾牌所题的“陋室”二字上。
飞白笔势如龙蛇游走,苍劲处似挟风雷,飘逸处若揽云霞,观之如饮天浆,心神俱醉!
“尚可!”
江行舟微微颔首,轻抚袖口墨渍,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这副《陋室铭》的细节,处理的颇为完美,算是他【洞府画道】第一篇小试牛刀之作!
“妙哉!”
“江兄此画、此文,当真是诗画双绝,已达化境!”
江州府院内,众教谕与学子皆屏息凝神,目光灼灼,目眩神迷地凝望着那幅《陋室铭》画卷。
霎时间,满院寂若无人,唯闻广袖拂动之声,似竹海听涛,飒飒成韵。
诸生额上汗珠垂落,竟浑然未觉。
但觉胸中锦绣翻腾,恍若饮罢瑶池玉露,通体酣畅,神思俱清。
此刻,诗画双达府异象并未散去,江州府上空霞光万丈,才气氤氲,凝作千重祥云。瑞霭扶摇直上九霄,紫气东来,映得方圆百里尽染华彩。
韩玉圭仰首望天,但见霞光漫卷,祥云翻涌。
文庙钟声自九霄垂落,在江州府上空回荡不绝,其音清越,如昆山玉碎。其韵悠长,似凤鸣岐山。一响未绝,一响又生,恍若天河倒悬,玉振金声。
“江兄,已成大周打钟人!”韩玉圭不由感慨万千,衣袖无风自动。
“文钟震世,大音希声!江兄文章引黄钟大吕之鸣——此乃文道共鸣,天地感应也!”
话音未落,身旁一位老教谕捋须大笑:“哈哈!老夫半生所闻文庙钟鸣,尚不及这数月所闻之盛!”
满堂顿时哄然,笑声未已。
但闻那钟声愈发清越,每一声皆如叩击文心,惊起满庭文雀,羽翼翻飞间,墨香氤氲。
“此乃学生拙作《陋室铭》洞府画卷!请院君大人、赵教谕斧正!”
江行舟衣袖轻振,向座中二位执礼甚恭。
“赵教谕乃是我江州府内洞府画道第一人,他来点评几句!”
周院君抚须笑道。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赵孟节教谕惊得连连摆手,须发如风中蒲草般簌簌颤动,
“江生此幅《陋室铭》暗藏圣贤气象,笔墨间尽是天地文章,我岂敢妄加评点这等诗画双达府之作”
他深吸一口气,肃然道:
“老夫斗胆断言,此画当为百年来江州府端午小考,画道甲等第一!”
言罢,他心中暗自嗟叹。
他毕生所成,不过一幅《浔阳阁赋》出县之画作。
若眼前是寻常【出县】级诗画,他尚可勉强置喙一二。
可这副《陋室铭》不仅诗画双绝达府,更绘的是孔圣当年大儒时,杏坛讲道之景——那茅檐清光浮动,隐约可闻当年弦歌之音。
此等圣迹之画,他岂敢妄评半字
若稍有差池,必贻笑江州府士林,文名扫地啊!
“也罢!”
周院君捻须莞尔,略作沉吟,声若洪钟道:
“既如此,老夫便置喙一二。
此作,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诗画交融,相映成趣,已臻化境!
能将圣贤微言大义寓于丹青,非俗手可为。”
他负手而立,目光灼灼地凝视这副丈二画卷:
“丈幅之间,熔洞府画道、《陋室铭》文章、孔门圣训于一炉。
看似信手拈来,实则锋芒内敛,已初现画道宗师气象!”
他稍作停顿,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这般登堂入室的【洞府画道】大作,本院君宦游四方,访遍名家,阅画无数,亦是平生仅见!!”
作为江州府院的一院之主、进士及第,他终究要拿出几分见识来。这番点评既不失体面,又不至像赵教谕那般露怯。
江州府院众教谕与诸生闻言,俱是暗自颔首。
周院君的评价极高,不过对于这副诗画双达府《陋室铭》来说,再怎么评价,都不为过!
“江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澄观画院同窗周灵韵长揖及地,眸中星火跃动,如见稀世珍宝。
“周兄,但讲无妨。”
江行舟唇畔含笑,神色温润如春风拂柳。
“不知可否,容我等入此《陋室铭》洞天福地,一窥究竟”
周灵韵声若游丝,却难掩胸中激荡。
此画虽可观其形貌,然不身临其境,终是雾里看,难得三昧。
欲参画道真谛,非入此中不可!
“妙极!”
“江兄,我等也欲入这座洞府内,一观鸿儒气象!”
韩玉圭、曹安、顾知勉诸生闻言,皆按捺不住,纷纷趋前相请。
一时间,画院之内群情踊跃,竟似当年杏坛讲学之盛况。
《陋室铭》洞天,此等“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圣贤居所,实乃读书人梦寐以求之境。
“行!”
江行舟略作沉吟,便颔首应允。
入画观道,于他不过举手之劳。
忽觉腰间一物温润生辉,垂目视之,竟多了一枚“陋室主人”田黄印,莹然如玉。
他心念微动,一道青芒自掌心乍现,若游龙戏水般没入画卷之中。
霎时间——
只见这副《陋室铭》画卷前,青光潋滟,竟凭空化出一扇苇编柴扉,古意盎然。
门扉虚掩,隐约可窥其中别有天地:琅琅诵经声穿林渡水而来,淡淡松烟墨香透户而出,令人顿生遐想。
“此乃,苇.苇编门!”
周院君瞳孔骤然收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看似寻常的苇草编织的门扉,实则暗藏圣贤遗韵!
寻常儒生过眼,只道是村野草舍寻常物,不以为意。
然,以他皓首穷经数十载的修为,岂会不识此物
此门正是至圣先师幼年贫居时,以苇绳系竹简而成的“韦编三绝”之门!
昔年孔子读《易》竹简,绳烂三遍,故称韦编三绝,门扉亦取此意。
果然,这《陋室铭》画卷,从宏旨到微末,无不暗合圣贤气象。连这看似寻常的门户,都暗藏圣人早年“一箪食,一瓢饮”的治学的意境!
“诸君随我来!”
江行舟朗声一笑,青衫飘然间已率先迈过那道古朴的苇编门。
他步履从容,轻轻越过柴扉,每一步踏出,都似有清风相随,举手投足自有一番气度。
他的识海中,青铜简牍骤然光华大盛,如皓月凌空。瞬间刷新一串数据,一行行古朴文字如星辉垂落,映照出整座洞府的玄妙——
【叮咚!
您在画中开辟《陋室铭》洞府!
——一座依山傍水的小院,三间茅草木屋,青竹掩映,清泉环绕。虽无金碧辉煌之奢,却有文道至简之韵。方圆数十丈内,自成一方悟道秘境!】
【「陋室铭」洞府状态:
《陋室铭洞天福地》
品阶:[诗画双达府]级洞天(成长型)
特性:
洞天成长:[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前来拜访者文位越高,洞府灵韵愈盛,道韵自生,洞府综合点数提升越速,修行一日千里。
灵台明镜:[斯是陋室]
——悟道+50%,陋室悟道,悟道几率暴增。灵台澄澈如秋水,道韵流转似星河。时有灵光乍现,如窥天机。
德馨化境:[惟吾德馨]
——道德+100,入此境者,如沐春风,邪念自消,心魔尽散,返璞归真。
道行修行:[有仙则名]
——修行效率100%。仙名之境,大幅提升道行修行的速度。周天运转如江河奔涌,诵读诗书,道行自增。
才气恢复:[有龙则灵]
——效率100%,龙吟之地,才气泉涌,似春潮澎湃。
体神归元:[无案牍之劳形]
——体力、精神+100,疲惫尽消,神清气爽,展卷忘倦,乐以忘忧。
冰心镇魔:[无丝竹之乱耳]。
——冰心+100,心若冰壶,可镇邪魔。清除一切负面,心如明镜止水,外邪不侵,杂念不生,逆种自灭。
素琴悟道:[可以调素琴]
——君子六艺之乐,悟性+50,琴音入道,灵台自明。
诸葛灵慧:[南阳诸葛庐]
——灵慧+50,过目成诵,举一反三,谋略如神,智珠在握。
子云诗才:[西蜀子云亭]
——诗才+50,落笔生烟霞,文章自天成,字字珠玑,句句锦绣。
圣音灌顶:[孔子云:何陋之有]
——悟道契机+1,圣人之音,微言大义,直指本心,如闻文道天音。】
江行舟心神剧震,识海之中波澜骤起!
这《陋室铭》洞府的数据……
竟是集圣贤气象、天地灵韵于一身,融道法自然、文脉长存于一体的——文道成长型洞天福地!
“何陋之有!不愧是何陋之有!……”江行舟深吸一口气,“分明是圣人遗泽、文道修行的宝地!”
周院君随后步入画中洞天,广袖轻拂,负手而立。
但见眼前——
烟岚绕竹舍,清泉映苔痕,
一方洞天竟在眼前流转生辉。
身后众儒生早已按捺不住,
青衫如浪,争先恐后涌向苇编门内,
一时间,玉簪斜,方巾乱,步履纷沓,竟在门前挤作一团。有那性急的,挤着同窗往里钻。
李长利却神奇凝滞,独伫人潮之外。踌躇不前,眉头紧锁。
他本是赵子禄表兄,与江行舟素有嫌隙,此刻心中天人交战。
忽闻,苇编门柴扉之中——
一缕焦尾清音破空来,
混着千年竹简的沉香,
竟如钩子般牵动他心神。
恍惚间,
他猛咬舌尖惊醒,
却发现终是踏碎了迟疑,鞋尖已踏过苇编门,沾上画中青阶青苔。
“罢了,进去瞧瞧,这《陋室铭》洞天有何神奇!”
李长利猛一咬牙,终随众秀才踏入柴扉内,随那琴音没入烟霞深处。
众秀才方踏过柴扉,
忽觉足下青苔,
竟是将凡尘浊气尽数涤去。
抬眼处——
三间茅屋简陋,
青石阶苔痕斑驳,偏有一道紫气如游龙盘绕屋梁。
檐角垂露化作璎珞,
每滴皆映出鸿儒先贤残影。
“吱——呀——”
那扇半掩的木屋柴门轻响,隐约可见案几上一册《春秋》无风自动,书页翻飞间,竟有金戈铁马之声。
院旁,一泓清泉环抱,水声淙淙,一尾锦鲤衔玉简跃波,溅起的水珠落地成篆,令人顿觉心旷神怡。
众教谕秀才甫一踏入,便觉灵台如洗,三千杂念尽化飞烟。
忽闻“噗通”一声,却见一寒门秀才跪三座茅草木屋前,放声恸哭。
“兄何故如此”
同窗秀才震惊。
那秀才以袖拭泪,哽咽道:“我出身寒微,常因茅檐低小自惭形秽,总怨天地不公。
今日得见江兄,这‘何陋之有的文心境界!孔圣当年大儒时,与七十二弟子杏坛论道,也不过居此等简陋茅屋!
方知是我心境自困,非竹篱茅舍之陋!”
他话音未落,霎时——三座茅草木屋紫气骤然大盛,那册《春秋》无风自合,发出“啪”的一声清响。
旁立诸生默然,不由动容。
江州府院众教谕、秀才们,踏入江行舟的这座《陋室铭》洞天,
他们在三栋茅草屋舍内外,四下环顾,却不见诗中所述的仙影、龙踪、鸿儒、白丁——原来那些不过是文气所化的虚像。
“咦!”
薛富目光被茅草木屋中,案几上一卷《春秋》所引,
竹简泛着古铜色的微光,似有万千剑气蛰伏其中。
他随手翻开。
“铮!”
指尖刚触竹简,忽觉一股清气自指尖直贯天灵。
往日读来晦涩难解,如嚼枯木的经文,此刻竟字字珠玑,句句生辉。
他瞳孔微缩,捧着竹简的手竟微微发颤。
“怪哉”
薛富喃喃自语,“这‘郑伯克段于鄢六字,往日我总是读不通其意,今日竟看出于烽火中对弈,刀光剑影的绝世计谋!”
不知不觉间,他已斜倚在屋内一副青竹榻上,悠然自得。
窗外一缕天光斜照,将《春秋》竹简上墨字映得如同游鱼,在他眼前活了过来。
“妙哉!”
读到精妙处,忍不住以指叩节,浑然忘却身在何处。
忽然,但见点点金光自竹简飞出,如列国使节鱼贯入他的泥丸紫府。
“这这..”
薛富突然察觉到什么,浑身一震,“金光入体,我的道行涨的这么快!”
众秀才们闻言,纷纷从书架上取阅典籍。
只片刻,便见点点金光自书页间跃出,如萤火般没入众人眉心。
这是道行金光!
最奇的是——
茅草木屋那书架上被取走的典籍,
空缺处竟又缓缓浮现新册,
墨香袅袅如初!
一位白发教谕手捧《礼经》,忽觉竹简滚烫如烙。
但见那“礼”字:
上部化作玄鸟衔“圭”,下部变作苍龙负“鼓”,
【珏】,两串玉,贵重祭品也!
【豆】,高脚祭器,鼓之形,祭祀时击鼓奏乐以通神明!
中间一点金芒炸开,
现出“敬天法祖”四字先天道纹!
他忽然泪流满面,
“克己复礼,天下归仁!”
脑海中灵光一现,踉跄后退,颤声道:“老朽研读《礼经》三十载,今日才真正懂这‘礼字!”
“我竟然能见浩然之气”
曹安从茅草木屋的书架上,取出一卷《孟子》,散发濛濛青光,忽见字里行间浮现浩然之气,惊得瞠目:“而且,在这洞天内,.读书进境,比平日快了二倍不止!”
“江兄!”
曹安不由抓住江行舟衣袖,惊喜莫名,“此等洞天福地,可否容小弟借读一宿在此彻夜悟《孟子》之道!”
“无妨!”
江行舟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看了一眼识海内,青铜简牍面板,一串串信息在飞快刷新。
《陋室铭》洞天,浮现出访客名讳,字字如星,列宿成阵!
【叮!访客周山长,激活“谈笑有鸿儒”特性。德馨化境,道德+1!】
【叮!访客赵孟节,激发“往来无白丁”特性。道行修行效率+1%!】
【叮!访客韩玉圭、曹安.,激发“往来无白丁”特性。体力精神恢复+1!】
【.】
江行舟心中却已了然——这《陋室铭》“成长型洞天”!每多一名文士踏入此间洞府,陋室铭的永久属性便会随之提升一点点。
这便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带来的奇效。
尤其是周山长院君,他的进士文位最高,院君地位最高,强化的洞天【道德】属性也是最好。比韩玉圭等人带来的洞天增益,浑厚何止数十倍
此时,
杜清音来到一间木屋内,在一副古琴前盘膝坐下,指尖轻抚琴弦的刹那,整张古琴突然泛起一片莹润如玉的光泽。
“这竟然是,传说中的[焦尾古琴]!”
杜清音激动,抚琴而奏。
琴身“焦尾”处的木纹竟自行游动,化作一副曲谱图案。
“诸位与我同奏!”
杜清音一声清喝,
其余乐道秀才们,也取出随身携带的乐器,同时共鸣——洞箫孔洞中飘出青烟凝成乐谱,玉磬表面浮现出韵律符号。
“铮——”
七弦无风自鸣,奏起宫商角徵羽。
他们顿感,自己平日弹奏古琴的生涩之处,如今竟然毫无迟滞感,流畅如水!
他们并不知道,在江行舟的青铜简牍内,瞬间又浮现出一串信息。
【叮!】
【杜清音(乐道)触发“素琴通灵”特性】
【当前洞府乐道共鸣度:82%】
【自动校正其第三段宫商偏差0.7%】
【检测到曹安读《孟子》,引发礼乐交感!】
【激活隐藏组合特性“六艺——礼乐相生”】
【当前增益:乐道+80%/礼道+45%】
周广进与韩玉圭等一众修习棋道的同窗秀才,此刻正围坐在茅草木屋外的青石棋枰旁。
在这方形似卧牛的奇石,十九道上,赫然镌刻着半局未竟的珍珑棋局!
数十名秀才本欲在此对弈,初时不过随意一瞥,细看,却都被石盘上那精妙绝伦的棋谱所震慑,个个瞠目结舌,如遭雷击。
“这这棋路.”
周广进的声音微微发颤,指尖悬停在棋盘上方,似要触碰那交错的纹路,却又不敢轻易落下。
韩玉圭也是目光灼灼,喃喃道:“纵览古今棋谱,也未曾见过如此玄妙,天机的布局!莫非是……”
周广进猛地转头,衣袂带起一阵风:“江兄!此谱究竟是何来历”
“此谱名唤——”
江行舟忽然一笑,如古井微澜,“【神之一手】。”
这是吴清源最接近‘神之一手的一局。
他颇为喜欢,便摹在这卧牛石棋盘上。
话音未落,众人呼吸一滞,面色骤变,彼此相顾,皆从对方眼中窥见一抹惊骇。
“啪嗒”一声,不知是谁的折扇落地。
众人面上血色褪尽,彼此眼中映出的——竟是对方瞳孔里跳动的、惊惶的火光。
江行舟未在江州府院选修【棋道】,可是他的棋道之深邃,竟然远胜众秀才。
四周一时静得只听得见风声掠过茅檐。
【叮!】
【韩玉圭、周广进(棋道),触发隐藏特性:“珍珑悟道”】
【当前洞府棋道悟性+80%】
【棋局推演速度提升50%】
周山长院君负手踏入左首木屋,门槛处微顿,目光如刀,一寸寸刮过屋内陈设。
“妙极。”
他指尖抚过窗棂榫卯,木纹在斜照里浮出琥珀色的光。
“三进三出”的斗拱,“偷心造”的月梁。
苔痕斑驳的墙垣,竟有金戈铁马之声隐隐传来。案头半截残烛旁,“德馨”二字刻在木桌,在月光下流转如活物。
江行舟为了画这三栋茅草木屋,细节之处,绝对是下了真功夫。
周院君忽然捻须而笑。
“画道修行洞府,我倒也见过一些。可是这等《陋室铭》悟道洞府,实在是平生仅见!”
此时,却见,
“不可.万万不可说!”
李长利立在屋舍外檐下,面色煞白,内心无比挣扎,十指深深掐入掌心。青衫后背洇开一片冷汗,在晚风中凝作冰甲。
他几乎咬碎唇齿,可是越抗拒,心中便越煎熬。
——那股力量又来了,
推着他踉跄向前。
神情恍惚,
“学生.”
李长利在门槛处一个趔趄,踏入左屋内,噗通一声跪在周院君面前,“学生.学生要告发.”。
天色霞光劈开他惨白的面容,照见眼底两簇幽火。
“哦”
周山长眉峰一凝,眼中精芒乍现。
李长利面色惨然,跪伏在地,心中无比挣扎,脊背剧烈颤抖,仿佛有千斤重物压身。
他喉间发出“咯咯”声响,几乎快要窒息,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周山长见此,知他定有极其隐秘重要之要说,袖袍猛然一挥——
“轰!”
这间茅草木屋顿时闭门,四壁突然浮现一片青濛濛光华,将屋舍内外一切声音屏蔽。
“说!”
这一声如惊雷炸响,威严无可抗拒。
李长利终于崩溃般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学生要告发!去岁在赵府,曾曾在后园水榭,见一名黑衣青铜假面人,求见赵家主赵秉烛,面带[囚]字!学生怀疑.”
李长利脑中嗡嗡,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颅骨内啃噬。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将江州十大世家之一赵府的此桩极为隐秘之事说了出来。
赵府乃是他李府姻亲,赵子禄更是他表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
李长利茫然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这双手,曾在赵府厅与子禄把酒言欢;这双手,接过姑母亲手缝制的及冠礼袍。
此事一旦外泄,赵府定然满门抄斩!
可此刻——
心底似有一泓清泉涤荡而过,将血缘、家族利益、人情统统冲散,所有杂念尽消。
唯剩下一轮浩瀚明月,照见那深藏心底深处。
他只想把这桩,常令他作噩梦的事情吐露出来。
“怀疑什么”
“学生怀疑,那黑衣人是——逆种文人!”
李长利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此句一出。
他忽然平静下来,声音清越如磬,仿佛卸下了重担,浑身彻底轻松,通体苏泰。
“逆种文人!”
四字如天雷劈落。
李长利倏地跪倒在地。
他浑身七窍竟渗出淡淡金芒,一股儒家浩然正气,自他天灵喷薄而出,将满屋青光染成炽白。
李长利浑身剧震,只觉这道滚烫的浩然正气,将他纠缠多年的阴祟心魔尽数焚毁!
“诛逆种!”
他嘶声呢喃,每个字都像在灼烧喉管,“此乃我李氏祖训,逆种人人得而诛之.”
“学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长利抬起的面容上血泪,眼神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明:“请院君裁决!”
“好!好一个逆种!”
周山长顿时眸中厉芒大放,一掌拍在李长利的肩头,大赞道:
“大义灭亲,人族楷模!
此番查实若果真如此,立下大功!本院君会向朝廷给你请大功,给你保一个举人!”
“举人功名这倒不必!”
李长利喃喃自语,忽然摇头,含泪而笑:“学生只求——斩尽天下逆种!”
——
(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