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花音”

岚斗耳尖红得能滴血,九岁少年卡在"你"字上没了下文。枫把脖子往粗麻衣领里缩,栗色长发扫过苍白的锁骨,在夕阳下泛着病弱的光。


"磨蹭什么!"瞬牙揪着岚斗后领把人拎起来,活像抓了只炸毛的猫崽。枫踉跄着追了半步“忍者大人——”左脚木屐"啪嗒"甩出去,白得发青的脚趾沾了泥。


等两道黑影彻底消失,枫突然卸了劲。赤脚踩上青砖的凉意让他打了个颤,抹脸时故意把泪水糊了满脸——琉璃色眸子里的水光瞬间冻成冰碴。


西厢房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直晃。枫趿拉着木屐转过回廊,栗色发梢扫过柱子上新溅的血点。两个醉汉撞来时,他像受惊的幼鹿般贴墙缩成团,后颈伪造的淤青在暮色里泛着紫。


"小可怜这细皮嫩肉..."醉汉的指甲还没刮到他下巴,枫突然被自己裙摆绊倒。扑下去的瞬间,袖口飞出的碎石精准打进对方脚踝麻筋。


"对不起!对不起!"带着哭腔的颤音还在房梁上打转,枫已经抱着胳膊抖成筛子。游女们从窗缝里瞧见的,正是"花子"一瘸一拐逃开的背影,栗色长发扫过的墙根蹭出道胭脂红。


茶香混着陈墨的酸臭味从西厢飘出来。枫故意撞翻铜盆,铜器坠地的轰鸣惊得千夜蕊掀帘而出。老鸨的翡翠戒指寒光一闪,正照见他锁骨处用鱼鳔胶做的烫伤伤疤——“小姑娘”在烛光下像朵残破的樱花。


"…赔钱货!"鎏金护甲悬在半空迟迟没落下。枫适时捧出药盒,云隐特有的三道凹槽映着烛火:"那位忍者大人赏的…"


".......收拾完脏衣来北阁见我!"千夜蕊拿走药盒时,甩袖带起的风都是香的。等翡翠声响远到第三根廊柱,枫踮脚闪进厢房。染着墨渍的名册大剌剌摊在桌上,绫乃的名字泡在死亡日期旁,墨迹晕开像干涸的血。


枫跪坐在厢房里,指尖悬在最后面的那个名字——死因栏潦草地写着"腹部被割开,内脏丢失"。


"第七个。"他数着窗缝漏进来的光,粗麻衣领下伪造的烫伤被冷汗浸得发痒。最近一周被碎石而死的七个姑娘最大的十七岁,最小那个的死亡日期就在昨天。


门外醉汉撒尿的水声突然近了。枫迅速把脏衣塞进竹篓,鹅黄色腰带从篓边滑出来——等等,这颜色好像今天见过…


"花子!"粗使丫头踹门的声音惊得他肩膀一抖。低头抱着衣篓小跑出去时,左脚木屐恰到好处地崴了,栗色长发扫过门框蹭上蛛网。


回北阁的路上他数着灯笼,第五盏糊着油渍的纸灯突然爆了个灯花。


千夜蕊正在桌后写东西,翡翠戒指磕在砚台边当当作响。毛笔尖在"试药损耗"几个字上重重顿住,墨汁溅到枫苍白的脚背上。


"叫什么名字?"


老鸨的嗓音像生锈的刀刮过耳膜。枫把肩膀缩得更紧,琉璃色瞳孔慌乱地映出对方鎏金护甲的反光:"花、花子..."


"二百两。"千夜蕊突然嗤笑出声,笔杆戳向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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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你那个烂赌鬼哥哥,连你初潮没来就等不及了。"


枫适时让眼泪在眼眶打转。这个角度能让老鸨看清他颤动的唇珠,还有刻意咬出牙印的下唇——像极了被主人丢弃的幼犬。


染着蔻丹的指甲突然掐住他下巴。枫顺着力道仰起脸,后颈假淤青擦过老鸨的翡翠戒指。月光从纸门透进来,正好照见他锁骨处用鱼鳔胶伪造的、正在结痂的烫伤。


"多招人疼的脸。"千夜蕊的护甲刮过他下眼睑,在苍白的皮肤上拖出红痕,"尤其是这双琉璃眼..."力道突然加重,"让我想起三年前被某位忍者大人带走的姑娘。"


枫的啜泣声卡在喉咙里。老鸨甩开他时,鎏金护甲勾断一缕栗色长发:"以后你就叫花音。"


纸门外适时响起木屐声。进来的少女裹着褪色的桃色和服,袖口露出的小臂布满淡粉疤痕——像是被什么带刺的东西反复刮擦过。


"小梅,带花音去昙露那儿学规矩。"


唤作小梅的少女拽他胳膊时,指甲深深掐进伪造的结痂。枫踉跄着穿过回廊,听见背后传来千夜蕊阴冷的低语:"告诉昙露,学不会《京鹿子》轮指的...都送去南巷‘喂狗’。"


西街尽头飘来烤鱼的焦香。小梅推开厢房门的瞬间,浓烈的药味冲出来。枫的琉璃色瞳孔猛地收缩——屏风后伸出的那双手苍白纤细,指尖残留着三味线的丝弦压痕。昙露的声音沙哑又破碎:"过来,我教你怎么用指甲拨弦才不会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