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噬心症

“小妹。”

“二哥！”苏雨烟惊喜地迎上前，却在看到苏霄略显疲惫的面容时，有点担忧。

苏霄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堆积如山的药材上，“外面那些人，都是来买药的？”

“是啊，”苏雨烟轻叹一声，“西陲城的怪病，我们医馆恰好有药引可治。”

她没有提及自己被红裳挟持的事，只是含糊道：“你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怎这么冲忙。”

苏霄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小妹，我见到司绝仙了。他体内似乎有两个灵魂。”

苏雨烟一怔，手中的药包差点掉落。这倒解释了司绝仙古怪的性格转变，难怪有时温和如玉，有时却又冷漠疏离。

“二哥，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得好好商议。”她压低声音，“你可曾发现什么线索？”

苏霄看着小妹脸上浮现感兴趣的神色，迫不及待地问道：“有办法治疗吗？”

他全部心思都在如何分辨司绝仙和司玄的问题上，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与苏雨烟靠得有多近。即便注意到了，他压根不在乎，毕竟这是他的亲妹妹。房间里的烛光映照在两人脸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噬心症？”苏雨烟眼中闪烁着医者特有的专注光芒，思索着说道，“这种病症确实很罕见，我在医书上看到过相关记载，但亲眼见到的病例并不多。如果能够亲自诊治，或许能够找到更好的治疗方法。”她停顿了一下，“不过他们愿意接受治疗吗？”

“不愿意也得愿意。”苏霄冷哼一声，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大不了我把人绑来。这些年，我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苏雨烟看着二哥紧绷的面容，忍俊不禁：“二哥，往事的恩怨你还念念不忘？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那是自然。”苏霄脸上有丝冷意，“这个仇，不报不行。当年的事情，我一天都没有忘记过。”

看着二哥孩子气的模样，苏雨烟不由得笑出声来。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像是春日里的风铃。苏霄见状也跟着笑了，兄妹二人相视一笑，仿佛回到了从前无忧无虑的时光。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喜宝带着东凌琛站在门口，目光直直地落在屋内亲密无间的两人身上。

屋内的笑声戛然而止，气氛瞬间凝固。

东凌琛昨夜回营后，脑海中始终萦绕着玉医娘子的声音和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整夜难眠，辗转反侧，一大早就找借口来了西陲城。他本以为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却没想到会撞见这样的场景。

当他听到屋内传来玉医娘子爽朗的笑声时，心头一动。可推开门看到的一幕，却让他心如刀绞。那种痛楚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苏霄与玉医娘子靠得极近，完全不似普通朋友的距离。东凌琛的脸瞬间阴沉下来，目光如刀般射向两人。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苏雨烟被这眼神刺得浑身一僵，下意识想要起身解释。

苏霄察觉到妹妹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挑衅地看了东凌琛一眼，直接将要起身的苏雨烟按回椅子上，还故意让两人贴得更近。他很清楚自己这样做会激怒东凌琛，但他就是想看看这位王爷能忍到什么程度。

东凌琛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一股无名怒火在胸腔中翻涌，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胸膛剧烈起伏。

霍青跟在后面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唇角微微上扬。他站在一旁，静静地欣赏着这场无声的较量。

“二舅舅！”喜宝没察觉到气氛的诡异，欢快地扑进苏霄怀里，“可算把你盼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让舅舅好好抱抱。”苏霄将喜宝抱起，孩子的体温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他还特意对苏雨烟说道：“这些日子多谢玉医娘子照看喜宝，必将重重答谢。”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充满深意地看着苏雨烟，仿佛两人之间有着说不尽的情意。这个眼神他练习了很久，就等着用在这一刻。

苏雨烟被二哥这样的眼神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心虚地看向东凌琛，想要解释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王爷今日怎么亲临此地？”

“我确实不该来。”东凌琛冷冷丢下一句话，转身大步离去。他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苏雨烟的心上。

苏雨烟想追出去，却被苏霄按住。她能感受到二哥手掌传来的力道，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

“苏二公子回来了。”霍青走进来，笑着说道。他的目光在屋内几人身上扫过，似乎对这场闹剧很是满意。

“今日高兴，该好好庆祝。”苏霄抱着喜宝玩闹起来，故意不去理会妹妹焦急的眼神。

苏雨烟看着添乱的二哥，只觉得头疼。她担心东凌琛的情况，可每次想出去看看，都被二哥锐利的眼神制止。她知道二哥是在报复东凌琛，可这样做对谁都没有好处。

东凌琛骑马狂奔在荒野上，不断鞭打着马匹。他需要这种疾驰的感觉来麻痹自己的心。马蹄声在荒野上回荡，卷起阵阵尘土。

西陲的风很大，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终于连马也跑不动了，东凌琛从马背上滑落，瘫倒在冰冷的土壤中。天空中乌云密布，似乎随时会下雨。

明明玉医娘子已经拒绝了自己，可为什么看到她与别人亲密，心还是会如此疼痛？他多想冲上去将两人分开，狠狠教训苏霄一顿。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这份痛楚在心间蔓延。

雨点开始落下，打在他的脸上。他却感觉不到任何寒意，只有心中那份无法言说的痛楚在不断扩大。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他的思绪。

直到项忠焦急的呼喊声传来：“王爷，您快醒醒”他才缓缓睁开了眼。雨水已经将他浑身打湿，但他却感觉不到任何不适。

项忠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袍，想要给东凌琛披上。东凌琛摆摆手，示意不用。他站起身，看着远处模糊的西陲城轮廓，心中五味杂陈。

“王爷，您这样会生病的。”项忠担忧地说道，“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东凌琛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翻身上马。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但此时此刻，他只想一个人静静。

雨越下越大，将整个西陲城笼罩在一片灰蒙蒙中。苏雨烟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幕，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知道东凌琛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可现在的她，却无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