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这么美的一张脸，又怎么能只做一个普通人家的主母呢？就该在那些权贵之家做最受宠爱的妾室，然后为世子生下孩子，享尽荣华富贵，而不是像我，早早的年岁就被折磨成了这副苍老的模样！”
周年湘已经泣不成声，整个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年湘，我的念想，该是在国公府享受，有世子的宠爱，有儿女傍身，不用操劳家事，不用担心没有银钱该怎么办！不用担心儿女无能怎么办！不用担心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薛氏捧着周年湘的脸将它抬起，闪着精光的眼直直地与她对视。
“这才是伯府小姐嫁人后该过的日子！我的年湘，你懂吗！”
被迫抬着头的周年湘摇晃着头，一边哭着一边吼着，
“可我是妾！要看主母脸色过日子的妾！生下来的子嗣永远都是庶出！失了世子的宠爱就会独守空院，郁郁而终！”
“你不会！”
薛氏靠得更近了些，几乎要贴上周年湘的脸。
“你是我教出来的孩子，懂得如何讨好男人！知道该怎么样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更何况！”
薛氏淡淡脸上扬起奇异的笑容。
“你的主母不是生不了吗……”
周年湘瞪大双眼。
“你以为我是随便选的人家，又或者只是为了攀附长公主的权势？”
“错了年湘，你是我的好女儿，我费了十几年精力养出来的女儿，又怎么会随便送去做妾呢……”
薛氏的笑变得得意。
“你那主母连怀了三胎都没保住，又怎么可能生的下孩子，齐世子父母关系破裂，性格淡漠，不热衷于情事，不过是因为没有人对他好罢了……”
覆在周年湘脸上的手缓缓移动，却开始微微颤抖。
“我的年湘，你最是聪明，所以能做得到不是吗？”
指尖抚去了周年湘脸上的泪痕，可她早已无暇感受，整个人哭得头皮发麻，一片空白。
薛氏似乎没有了力气，身子一下就软了下去，有些重的摔在了床上，惊醒了周年湘。
因为疼痛，薛氏整张脸都皱起，周年湘却没有力气去扶好她。
“所以我就是你的一个念想？
薛氏闭着的眼一下睁开，轻轻笑了一声，随后越来越大，直到充斥了整个房间，落在周年湘耳中，却是毛骨悚然。
“咳咳咳……”
薛氏再一次咳嗽起来，最激烈的时候，鲜红的色彩染上她苍白的嘴唇，周年湘骇然地扑上去。
“娘！”
拿着手帕替她捂着嘴，薛氏的手也覆在她的手上，却是一片冰凉。
等薛氏缓和下来，周年湘颤抖着手将帕子移开，上面的嫣红让她满是不可置信，
“您已经开始咳血了？”薛氏缓着气，却是笑道：“咳血又如何？总是睡不醒又如何，不过是生了一场可能会醒不来的病，我倒宁愿醒不来，不会让我整日整夜梦到不甘心的画面，醒来却是一场空……”
周年湘双眼朦胧，紧紧握住她的手，
“我去求世子请太医给您诊治，就算不为父亲不为兄长，不为……我，您也要好好活着行吗？”
薛氏的双眼却逐渐放空，
“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拖着这破败的身子和糟糕的一生，想想都想让自己算了……”
薛氏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也慢慢要闭上，似乎又要陷入沉睡。
周年湘急切地凑到她的耳边，近乎嘶吼地说到，
“您还没看到我的孩子出生，还没看到他继承安乐侯的爵位！”
薛氏瞬间瞪大了双眼，几乎耗尽力气转过头，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周年湘凑近她的脸，双目对视着，
“长公主给了我承诺，我生下的孩子，就是以后世子的继承人，安乐侯的继承人。”
薛氏的眼红着，周年湘轻声喃到，
“您的念想，难道不想看到留着您的血脉的孩子成为权势顶端的人吗……”
薛氏眼中的泪从眼角滑落，却在一瞬间合上眼，呼吸也渐渐平稳下去。
周年湘过了许久才撑着手臂让自己起身。
情绪激烈波折让薛氏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沾在唇上的血也变得干涸，从鲜红变暗。
周年湘在角落里寻到了茶壶，倒了半杯在茶杯里，然后用手帕蘸着茶水，轻轻替薛氏擦拭着嘴唇。
陷入沉睡的薛氏没有任何反应，但周年湘却不敢用力。
薛氏糟糕的身子状态，让周年湘恍惚觉得只要稍稍用力就会弄碎她。
直到最后一丝嫣红被擦去，薛氏的唇也因为茶水变得湿润。
周年湘静静地看着沉睡的母亲，突然感觉有些累，也想躺下歇一歇。
蹬掉了脚上的鞋，周年湘没有管它们随意的样子，小心地躺在了薛氏的身边。
额头触到她冰冷的手背，周年湘抬起一只手将它握住，最后闭上了眼。
琴心在屋外没有再听到动静，脚步轻轻地走了进去。
挑起珠帘，就看到周年湘和衣睡在床榻的边缘，整个人蜷缩着。
靠近一些，才看到她攥着薛氏的手指，没有放开一丝。
两人似乎都睡的很沉，琴心的靠近没有打扰到她们一点。
看着薛氏更为苍白的脸和周年湘红肿的双眼，琴心忍不住酸了鼻子，捂着嘴转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