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便是周年湘的兄长接连成亲后，家中又多了几位女主子，薛氏也只让她们管着一些小杂事，

而周父和周年湘的兄长们对内务更是一向不沾手的。

显然是病重的薛氏特意交代过周年湘的几位嫂嫂的。

接到消息的姜氏带着三位妯娌赶了过来，见到周年湘便是一喜。

姜氏拉住周年的手，略带激动的唤到，

“姑奶奶回来了！”

身后的三人也连忙打了招呼。

周年湘一一问安，随后便向姜氏问到，

“大嫂，母亲如何了？”

一听到她的话，姜氏几人就散了喜意，一脸愁容。

“婆母白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大夫说恐怕……”

周年湘一瞬间心紧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大夫没有说是什么病吗？”

姜氏摇摇头，眼中已经含着泪。

“大夫说他瞧不出，要请太医来才可能知道，但以公公的官职，没有办法能请到。”

周年湘神色凝重，闻言便对姜氏说到，

“太医的事我来想办法，嫂嫂们先去处理府中的事吧，我去看看母亲。”

姜氏听到她的话连连点头，也松开握住她的手。

“姑奶奶快去吧。”

告别姜氏几人，周年湘就带着白露和薛妈妈快步往薛氏的院子走去。

周府的官职不大，一年的俸禄并不足以支撑起家里的开销，便是这座宅院，也是倾尽家产买下的，所以并不大。

还是薛氏嫁进来后，因着接连生了三子，往后成家了地方自然不够住，薛氏便用自己的嫁妆将隔壁院子买下，打通后变成了如今的周府。

因为家中都靠着薛氏的嫁妆过日子，周父也较为惧怕性格强势的薛氏，自然不敢纳什么姨娘妾室。

便是成亲前伺候的通房，也在薛氏嫁进来后，给了银子打发出去。

但两人并不住在一处。

周府的晚膳都是一家人在薛氏的院子用，但周父大多时候都歇在前院，特别是周年湘逐渐长大后，周父已经基本不在薛氏房中歇着。

作为主母的院子，自然是整个府里最大的，周年湘在六岁前便是睡在这里。

但她满六周岁的第二天，薛氏就让人打包好了她的行李，将她赶到了早就备好的院子里。

后面渐渐长大，但周年湘对这里依旧很熟悉。

踏进门槛，入眼的便是她五岁时种下的桃树。

那是她吃了桃子后，拿着桃核央求母亲让她种下的。

满含期盼的他每天都会去瞧一瞧，见一直没有发芽的动静，她便整天缠着薛氏问。

许是被她问烦了，某一天周年湘醒来就看到迎风飘扬着的小树苗，高兴地直拍手。

那时的她天真的以为是她的泪水浇灌了桃核，后面渐渐懂事才知是薛氏命人栽种的。

每年的三月，她看到开满枝头的桃花就会特别的满足。

周年湘在桃树前停顿了片刻，未等薛妈妈出声便又抬步。

院子里很安静。

薛氏一向不喜吵闹，所以她院子里的人做事都很轻手轻脚，从不大声喧闹。

薛氏身边的伺候的侍女琴心见到她就迎上来，

眼中含着激动，

“姑娘，您回来了！”

声音压低了些，似乎怕吵到人。

周年湘对她点点头，看向她身后的屋子，

“母亲还未醒吗。”

琴心闻言眼中便涌上泪意，带着鼻音回到，

“夫人已经睡了快小半个时辰，一直未醒。”

话音一落，气氛便沉重下来。

周年湘看着安静的屋子，侧过头吩咐白露。

“把夫人给的药材交给薛妈妈吧，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

白露闻言便跟着薛妈妈去了厢房，琴心看她一眼，就见她说到，

“我进去看看，不用跟进来。”

踏进母亲的屋子，除了一如既往的淡香外，周年湘还闻到了若有似无的药味。

显然薛氏虽然病重，但也不愿被药味腌着。

轻轻拂开珠帘，放下时水晶珠子碰撞发出些微声响。

若是从前，薛氏已经看了过来，但此时躺在床榻上的人却没有任何动静，显然是陷入了沉睡。

周年湘脚步轻轻地靠近床榻。

床帐被放下了一半，遮掩着薛氏的上半身。

周年湘坐到榻边，抬眼看了过去。

泪水瞬间充盈了整个眼眶，周年湘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见到的人会是她矜贵的母亲。

薛氏整张脸都凹了下去，脸色惨白，嘴唇干裂毫无血色。

因为躺着，头发散开在她脸颊的两侧，只是不见从前的光泽，甚至有些枯黄。

周年湘捂住嘴，不让啜泣声泻出一分，

朦胧的视线里，薛氏布满皱纹的手让她更为难受。

她在想，母亲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颤抖着的身子带动了床榻，薛氏也似乎被惊醒。

艰难的睁开眼，就瞧见正掩面的哭泣的人。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薛氏却知道她是谁。

“年湘……”

虚弱的声音响起，惊醒了还在哭泣的人。

周年湘含着眼泪地抬起头，就看到方才还沉睡的薛氏此时睁开眼正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