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4 风雪夜归骑
十一月初一，冬月！
气候较暖的南泠迎来了冬日的第一场初雪。
从清晨起，细碎的雪花就如柳絮飞扬，浸湿屋檐青瓦，攀上石桥围栏。
对于南方人来说，下雪不算新鲜事，但遇上了初雪，心底也总是有些兴奋劲儿。
这不，初雪这一天，大街小巷的行人都是多出了不少。
许是有“瑞雪兆丰年”这一说，所以这男女老少啊都想出来沾沾瑞气。
这场初雪自打下起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停歇，而且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有些行人较少的石桥上在过了午时就积攒起了一层薄薄的雪霜……
一直到了夜里，积雪已然可以没到脚踝处。
初雪固然叫人兴奋，但这入了夜后的寒冷，也让人叫苦不迭。
故而，原本要戌时末尾才会彻底沉寂下来的南泠，早在戌时不到，街上就瞧不见行人和商贩的身影了。
子夜时分，风雪交加，位于南泠北边的主道之上，一队人马于风雪中显出轮廓。
半晌，十多骑骏马冲出雪幕，马蹄落于雪地上，只有沉闷的沙沙声，并无惊雷之响，想来是在蹄铁上过上了布帛，以减轻行路时发出的声响……
于主道尽头，为首之骑扬起右手，其后数骑见状，均是放慢了速度，朝着四面八方的支路而去。
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便只剩下两骑继续由北向南行路……
两骑一路缓行至苏宅前方才停歇，为首之骑是一位古稀老者。
老者头戴斗笠，乌黑大氅之下是一套素色厚棉衣。
“阿忠，回去吧，不陪我进去了。”
一旁，被称为阿忠汉子身材消瘦，约莫四五十岁，就见他翻身下马，朝着古稀老者拱拱手：“苏公，早些歇息。”
古稀老者笑着摆了摆手：“去吧。”
话毕，古稀老者径直推开了苏宅大门，而那中年汉子，则是牵着马直奔不远处的何宅而去……
正在宅门后斜靠着打瞌睡的家丁被突然打开宅门的“吱吖”声惊醒。
“何方宵小……”家丁的声音戛然而止，将手中的木棍一丢，朝着古稀老者迎了上去：“苏！苏公！”
古稀老者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很晚了，别喊了，帮我把马牵到马圈里给喂些草料。”
“苏公！您可算是回来了！”
“咱想您呐！”
家丁激动的说道。
“好了好了，叙旧的话日后再说，等会记得把门关了，你回屋去睡吧。”
“这些日子我不在，你怕是吃了不少苦头，得给我留着门……”
闻言，家丁面色潮红：“不苦！能给苏公留门，咱高兴！咱开心！”
“明儿个咱还能吹嘘了，苏公回来，咱第一个见着的！”
古稀老者挥了挥手：“这有什么好吹的，咱又不是什么稀奇的宝贝。”
家丁还要说什么，就是被古稀老者摇头打断道：“快牵马去吧，天寒地冻的，明儿个再聊……”
“成！”家丁笑着接过马绳，迈着轻快的步子朝着马厩而去……
……
笃笃笃……
古稀老者轻轻叩响了一扇屋门。
只是轻微的三声，却是惊醒了里头的人：“谁啊？”
古稀老者笑道：“这么轻都听到了？”
“你这觉可够轻的，本来都不想喊你起来了……”
“爹！”
一声急呼过后，屋内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便是里头的人在急忙穿衣穿鞋。
很快，屋门被朝着里头拉开，只是披了一件大氅苏正勋看到古稀老者后，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将人往屋里迎：“爹！快进来，外头凉！”
古稀老者笑着走进屋子，苏正勋先是关门，又是点灯泡茶，做完这一切，他才是坐到了古稀老者的对面。
“爹，你啥时候回来的？”
“差不多子夜到的南泠吧。”
“噢……”苏正勋忙道：“要不我去帮爹你烧盆洗澡水吧，这一路风尘，回来洗个热水澡驱驱寒，也好睡得舒坦。”
“哎哎哎！”苏公拉住了起身的儿子，笑道：“行了行了，我刚才犹豫要不要叫你，就是怕你忙前忙后的。”
“爹！”苏正勋苦笑道：“你是我爹啊，我做这些不是应该的吗？”
“好了好了，知道你孝顺，你先坐下。”苏公拉着儿子坐下后，就是问道：“给我讲讲我走得这一年多，南泠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爹是要听关于哪方面的事情？”
“听你觉得重要的事情……”
“我觉得重要……那这一年多，就一个人，不对，是一户人家最重要了……”
“哪一家？”
“慢行居，也就是样房。”
“好好好，那样房总算是能有人买下来了，那么好的屋子空着实在是浪费。”苏公笑着喝了口茶水：“行，你接着说，那一户人怎么了？”
苏正勋顿了顿道：“那一户人家人口不少，有人、精、门道中人……”
“其中最要紧的，就是一位年岁差不多在二十四岁左右的顾宁安，顾先生。”
闻言，苏公兴致勃勃的起身，到屋子里四处翻找起来。
苏正勋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家老爹：“爹，你这是找什么呢？”
“找点零嘴啊，你这屋子里怎么不是书就是书……书你不能放在书房，非要放屋子里有做甚，显得你是读书人啊？”
莫名被自家老爹训了一顿，苏正勋也是有些无奈：“爹，你要是饿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怎么吃零嘴的……”
“所以说你迂腐，零嘴那么好吃，为何不吃？”
“从小到大都板板正正的，这不吃那不吃……”
“记住了，以后把屋子里的书撤走，换成零嘴，没事就吃点，放松放松。”
“听到了没？”
“听到了，听到了……”苏正勋连连点头：“明儿个我就把爹要吃的零嘴都给摆上……”
“嗯～”苏公重新坐下，喝了口茶水吞了几片茶叶进嘴里，一边嚼一边道：“你接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