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法医也是医（15二合一）
不出意外，是死者的丈夫，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并没有，就是因为日常琐事几句口角，丈夫借着酒意一怒之下用枕头闷死了妻子。
“孩子的补课费又要交了，老人也要买药了，她身体也不好，不能出去工作，常年吃药。她一直说我窝囊，钱也挣不到，说的多了，我也烦了。喝了一点酒，就做下了这种事！！！”凶手哭得涕泗横流，但是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起不了一点同情心。
他们同情凶手负担重，那因为他一念之差就丧命的十六条人命就该白白承受这无妄之灾吗？！
“我想打电话给医院的，但是她已经没气了，我就害怕了，赶紧往楼下跑了。”当时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离这个案发现场，他不要坐牢！！
“我走了，娃怎么办，娃还在上学，家里老爹老娘怎么办？没我他们都没法过了，我不能走啊！！”
但是他怕自已的罪行败露，就想着点一把火把这些痕迹都给掩盖掉。只不过他不知道，死后被烧和被烧死的完全是两回事，根本逃不过法医的眼睛。
这人刚刚还在外面哭天抢地，扇自已巴掌怪自已怂，只顾着自已一个人逃生，但是等到被刑警提溜到问询室要他配合调查的时候，那点演技再也支撑不住他在警方面前撒弥天大谎了。
“我没捂多久，就半分钟还是十几秒，但是我没想到我老婆她……我应该知道的，她身体本身不好……我也没想着会烧这么大的，我在楼道抽了一支烟，就烟头那点火星，我就想着这堆纸壳烧起来刚好对的是我们的房间，烧到二楼差不多了，其他人应该都能逃出来的……”
死到临头了，悔恨的仍然不是自已杀人放火，而是怪老婆身体不好，轻飘飘就死了，怪老天不长眼，没有按照他的想法来，怪他们这些人为什么要发现人死的蹊跷，害他不能逍遥法外。
等到把这些尸体都安排妥善，已经是两天后了，这个案子光速破案，剩下的就是各种善后工作，水淼这边主要是出了鉴定报告，其他的事情已经和他们无关了，收拾收拾，也准备回中心了。
“哪怕工作了这么多年，见过的接触过的案件也不知凡几了，但是人性的恶总能不断刷新我对它的认知。”周斌叹息道，转头看向水淼，问道：“也不知道应该说你运气好呢还是不好？原本还想着是事故带你熟悉下工作的，没想到还是个命案。”
“医生的本意是救死扶伤，但是没有期望病人越来越多的。法医也一样，为的是真相大白，但是没有希望杀人犯罪层出不穷的。”水淼说道。
“那倒也是。”周斌应了一声。接着两人也不再聊天，这两天配合着尸检，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多少，这个时候在回程的路上，车行驶过程中那一点小颠簸刚好让两人陷入睡眠中，一觉睡到了中心门口。
回到中心，水淼就回到自已的岗位上了，周斌倒是需要向上头的领导李军勇汇报的，虽然之前就电话上沟通过了，不过总归是面对面更好一点。
“这次你们也辛苦了，这么大的案子，省厅都惊动了。”李军勇说道。
“案子是大，不过倒是不难侦破。原本就是杀妻案，只不过凶手……蠢人一个……”对于他们这些法医来说，杀妻杀夫对他们来说就是习以为常了，倒是这一次的，凶手让他们也不得不感慨“坏人绞尽脑汁,不如蠢人灵机一动”。
“水淼呢，她怎么样？”问完了案子，李军勇又问到自已中心新来的小姑娘。他也想好了，要是实在适应不了出现场的工作，那也只能往实验室里放着了，但是一定要向领导再要一个人，男的！！
“很不错！是真的不错。”周斌保证道，“这次的死者异常也是她发现的，虽然说这些都是书上的内容，但是头儿，你也知道，刚毕业的大学生进入职场，什么低级错误都能犯，但是她没有，包括之后的尸检也好，报告也好，我挑不出毛病。”
周斌这次出来比之前一个人的时候都要舒服得多，原本以为带新人还要给她处理额外的状况，但是这次不仅没有，甚至他很多活计都被水淼接手了，处理得井井有条。
“看出来你对水淼很满意了，成，那你就再带她一段时间，等到正式入职了，就让她独立开展工作，哎，我们鉴定室缺人啊！女的当男的用也没办法。”
这对水淼来说会更辛苦，但是好处不是没有，至少评职称方面她过几年就比在实验室的几个同事要有竞争力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目前，水淼还就是一个小萌新。
不过这个小萌新的工作还是让大家都眼前一亮的，做的又快又好，根本不用担心在她这里出什么纰漏。都不用一个月，大家对于水淼就不再是以新人的眼光看待了，就是平等的同事关系了。
“那个，水淼，远安县高速上发生车祸，你过去支援下，现在就出发。”李军勇安排了水淼，没有在安排其他人，今天是九月一号，也是水淼正式报到入职的日子，李军勇是真的不把她当新人看了。
“是。”水淼接了任务，最快的速度带上全套工具和法医箱，走出大厅的时候，驾驶员已经在中心门口等着了。
说是说远安县的高速段，只能说远安县运气不好，车祸刚好发生在远安界限的五十米之内，只能认定是发生在他们县域内的事故了。因此水淼过来的也很快，不过半个小时，就已经到了，刚好碰上吴晓龙也从远安县的警车下来。
“都没想到是你来帮忙，辛苦了，待会请你吃饭！”现在也不是寒暄的时候，吴晓龙打了声招呼就投入工作中了。
这次车祸是八车连环撞，能走动得都已经自已下车了，不能走动的也扛下来了，但是有些是撞击地太严重了，可以说支离破碎，内脏都流了一地，这些只能水淼她们出手了。
当然水淼并不是柯南，到哪都是命案，这就是一起交通事故，货车司机疲劳驾驶造成了惨剧。“来，饿货，吃根士力架吧。”等到高速能够顺畅通行都已经是两个小时过后了，水淼是结结实实做了两个小时的体力活，早就饿得不行了。吴晓龙就从自已白大褂里掏出士力架递给水淼。
“出来的太匆忙了，都忘了带点吃的了。”不管是跟着吴晓龙还是周斌，他们都对水淼说过出现场一定要带点巧克力棒这样高热量的食物，谁知道要干到什么时候，难道还奢望现场发盒饭吗，只能自已解决。
水淼要跟着吴晓龙去远安县一起把这起交通事故处理完，两人不由得说到了“127灭门案”的事情。
“林择天这人，别看那天对你的猜测没什么想法，事实上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看这起积案，他本来就是案子重启后的负责人之一，怎么可能不放心？！”
“他现在自已在调查吗？”水淼问了一句。
“嗯，积案重启不是小事，但是他一个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空的时候忙案子的事情都是应当的，虽然说也没有什么空的时候，都是见缝插针。”吴晓龙有点唏嘘，刑警是真的忙啊。
两人聊着呢，当事人已经在殡仪馆等着了。见到两人下车，林择天就先一步走上来，“水淼，借用你十来分钟，我想和你聊一下灭门案。”
不待水淼说，吴晓龙就开口了:“你们尽管聊，到这一步了也不那么忙了，我先去工作。”
两人还是到了吴晓龙的办公室，水淼的办公桌自她走后也没有新的主人，吴晓龙打扫也是只顾自已一亩三分地的，除了他自已的办公桌椅干净之外，其他的办公桌椅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了。
林择天选择性无视了椅子上的厚灰，一屁股坐了上去，水淼选择站着，她可没有林择天穿的反光的警裤，这椅子都未必有他裤子脏。
林择天抽出一根烟，看了看水淼，只把烟夹在手上，没有点燃:“那天你跟我说凶手很可能就是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左右手都能灵活使用。说实话，那个时候觉得你是天方夜谭，当初那么多专家给的结论都是两个人参与的行动，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
林择天拿起烟在自已鼻子下闻了闻，“但是这段时间我越想这个可能，心里越是猫抓一样。当初所有的路子都走绝了，现在有这个可能，我想再试试。”
“如果要试的话，当初侧重的排查对象就不适用现在的推测了，一切要推倒重来了。”水淼说道，这工作量可不低，再加上二十年过去了，多少人还对这件事有印象都难说。
“再难也要做啊！”林择天感慨了一声，“我找你就是希望你从自已的角度帮我提供一点思路，不管怎么说，猜测是你提出来的，你应该更有发言权。”
水淼都不需要去翻卷宗，这个灭门案的所有细节都在自已的脑子里。“根据我的判断，凶手身高172-175，体重140斤左右，下手很果断，不像是新手……”
“你的意思他之前也是杀过人吗？”林择天急忙问道。
水淼摇摇头:“我只能判断出来他的手法熟练，胆大心细，没有对杀人犯罪的畏惧，至于之前有没有杀过人，我不确定，不过，我觉得他至少有猎杀动物的经验。特别是考虑到陈兴飞有收购东北皮毛的生意，很有可能有这方面的交集。”
水淼自已杀的人也多了，站在凶手的角度，反而能感受到更多细节，比如凶手的心理，而这些似是而非的东西，不到顶级的警察和法医未必能从现场勘查到的。
林择天把这点记下来，“我打算过段时间去东北一趟，之前陈兴飞的生意网也大多在东北，只不过当初重点放在了密切合作的人员上，生意往来不多的这次要好好再查了。”
“还有吗？”林择天又问道。
“嗯……我怀疑凶手是一个性无能……”
“嗯？！”林择天停下笔，抬起头，看向水淼，“这倒是没有人提出来过，怎么说？”
“杀陈兴飞的时候，一刀致命，杀害陈兴飞亲属的时候，因为是蒙着被，再加上是左利手，所以伤口有点凌乱，但是从陈兴飞儿子的伤口和他妻女的伤口对比也看得出来，对他儿子，三刀。对陈兴飞的妻女，都是五刀，而且并不是直冲要害，而是在她们两人的双乳上都扎了一刀。只不过离心脏较近，这两刀看着是冲着心脏去的，只不过是刺偏了。甚至我怀疑，凶手是知道自已的怪癖的，杀人的时候已经克制住了。”
“这……”林择天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他听水淼说的时候就已经想起了受害者的模样，那些刀口的分布，跳出原本的框框之后，在看陈兴飞妻女的伤口，的确有值得怀疑的地方了……“我会仔细调查的！”
剩下的，水淼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她说的也是基于卷宗上的资料，很多都是她凭借自已的灵感给出的猜测，终究还是要看林择天他们一步一个脚印去探查出来到底是真是假。
“那就先这样，要是我查到什么再跟你沟通，或者你有什么想法了也直接跟我说。”林择天跟水淼握了手，就此告别。
水淼出了办公室就去了解剖室，而林择天走出殡仪馆的时候，停下脚步，把盘的快散了的烟点燃，狠狠地抽了两口，直接过肺，等痛快了，拿出手机就拨打了钟文武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林择天也刚好把一支烟抽完了，把烟屁股狠狠按进花盆里，“喂，钟局，我申请调查127灭门案……嗯，就我一个人……有点思路，要去东北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