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又是朝廷的算计!

门扉闭合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陈玄策与陆文渊离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

柳林紧绷的脊背骤然放松,月白长衫下渗出的冷汗早已浸透里衣,他伸手揉了揉眉心,指尖残留的血腥味混着龙涎香,令人作呕。

屏风后的空间突然泛起水波般的扭曲,冯戈培踏着虚影走出,玄色长袍上的暗纹在烛火下流转,宛如蛰伏的毒蛇。

"主公啊,装恶人的感觉怎么样?"

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戏谑,袖中滑落一枚青铜铃铛,铃身刻着的鬼面符文泛着幽光。

柳林苦笑一声,随手扯松领口的系带,露出锁骨处狰狞的旧疤——那是三年前战场冲锋时时留下的印记。

"很累的。"

他望着案头散落的奏折,那些沾着血渍的文书上,每一道朱批都像沉重的枷锁,"看着他们恐惧的眼神,倒像是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冯戈培抬手一挥,书房内的血腥味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安神的檀香。"但咱们现在没有办法。"

他捡起地上的圣旨,明黄绸缎在手中翻卷,露出背面用朱砂绘制的诡异图腾,

"朝廷听说大军调动,竟主动送来这道旨意。"指尖抚过玉玺印鉴,那些混着鳞片的印泥突然蠕动起来,"让这次出征变得名正言顺。"

柳林走到窗边,望着夜幕下灯火通明的刺史府。远处传来妖兽的低鸣,与士兵操练的呐喊交织成诡异的乐章。

"按道理来说,草原白雾本就是朝廷炼制开智神器的失败产物。"

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窗玻璃上不知何时结满霜花,"那东西一旦失控,足以让北疆化作人间炼狱。他们本该千方百计阻止我们靠近才对。"

冯戈培将圣旨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烛火剧烈摇晃:"可如今不仅下了圣旨,还默许我们寻求三州兵力的帮助。"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袖中铃铛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这就像猎人给猎物递上了刀——看似慷慨,实则暗藏杀机。"

柳林凝视着自己映在窗上的影子,那狼形轮廓愈发清晰。

"我们确实被动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饕餮纹在月光下泛着猩红,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告诉公孙硕,让他暗中派人探查朝廷与妖族的往来记录,尤其是三年前那场'神器试炼'的所有密档..."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柳林与冯戈培同时转头,只见庭院里的血色雾气翻涌,凝聚成巨大的狼首虚影,朝着皇宫的方向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柳林摩挲着案头狼毫笔,笔杆上凝结的墨渍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光,像是某种神秘的符咒。他的目光穿过雕花窗棂,望向夜空中若隐若现的星辰,那些闪烁的光点仿佛化作了朝廷深宫中的无数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北疆这片土地。

"公孙硕这一跪,跪得蹊跷。"柳林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他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冯戈培,"前些日子还梗着脖子不愿低头,如今却五体投地,这转变太快,背后必然有文章。"

冯戈培微微颔首,玄色长袍在风中轻轻摆动,袖中青铜铃铛发出细微的声响。"主公所虑极是。"他抚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但无论他打的什么主意,都翻不出您的手掌心。他麾下的军队和官员,皆是主公一手栽培,没有您的将令,他连一只蝼蚁都调动不了。"

柳林微微点头,紧绷的嘴角却并未放松。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按在鲜卑与高句丽的疆域上,仿佛要将这片土地看穿。"青州和冀州的兵马,就按你说的办。"他的声音冰冷如铁,"让他们做先锋,探探虚实。那白雾背后藏着多少秘密,总得有人去揭开。"

冯戈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正是如此。他们若能探出些门道,于我们有利;若折损在那里,也能削弱这两州的实力,省得日后麻烦。"

柳林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衣摆扫过地面,带起几缕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你说..."他突然停下脚步,目光深邃而复杂,"有没有这种可能?朝廷对那白雾也是头疼不已,却又无力解决。所以派太子前来,故意露出破绽,引我们出兵。等我们大军一动,圣旨便到,将我们置于两难之地。"

冯戈培瞳孔微缩,思索片刻后缓缓道:"若真是如此,这算盘打得不可谓不精。我们若按兵不动,便是抗旨不遵,朝廷便能借天下悠悠之口施压;若出兵攻打,胜了,替朝廷除去心腹大患;败了,也能借此削弱我们的力量,让朝廷高枕无忧。"

柳林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寒芒:"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但他们忘了,我柳林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既然他们想玩,那就陪他们玩玩。传令下去,让公孙硕即刻着手探查,务必在三日内摸清朝廷与妖族的关联。至于青州和冀州的兵马..."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密切监视,随时准备让他们成为我们手中的棋子。"

说罢,柳林望向窗外的夜色,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映出一片森冷的光。这场与朝廷的博弈,早就已经开始了!

冯戈培指尖轻叩案几,青铜铃铛发出细碎嗡鸣,震得墙上火把的火苗诡异地扭曲成狼首形状。

"主公不必如此悲观。"

他袖中滑出半块刻着太子徽记的玉佩,玉面裂痕处凝结着暗红血痂,

"太子来北疆搅局,不过是想借战乱收拢天下兵权,为夺嫡铺路。"

烛火突然暴涨,将他脸上的阴影拉得极长,"可如今北疆烽烟将起,他后院未必安稳。"

柳林摩挲着腰间的饕餮纹玉佩,眼中寒芒渐盛。窗外传来妖兽的嘶吼,混着夜风撞在窗棂上,像是无数冤魂在哀嚎。"你的意思是..."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冯戈培手中玉佩,那裂痕竟在缓缓渗出血珠。

"暗卫传回消息,太子党羽近期在荆州、益州频繁活动。"

冯戈培将玉佩碾碎,粉末在空气中化作细小的符文,"正巧姜胖子带着益州半数商队来了幽州——此人曾在洛阳得罪过您,如今却巴巴赶来,怕是揣着太子的密信。"

他话音未落,案头的狼毫笔突然自行悬起,笔尖饱蘸的墨汁在半空勾勒出姜胖子谄媚的面容。

柳林望着那转瞬即逝的墨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洛阳城姜胖子的模样,在他心目中倒是很清晰。

此刻回忆起那一幕,他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既然他送上门来..."

柳林抬手熄灭一盏烛火,黑暗中,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就跟他好好谈谈吧……"

冯戈培屈指轻弹,青铜铃铛发出清越声响。片刻后,书房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接着是姜胖子惊恐的求饶声。

"柳大人饶命!小人知错了!小人这次真是带着诚意来的!"

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铁链拖拽的哗啦声,姜胖子被两名鬼族奴仆架着撞开房门,金丝蟒袍沾满血污,双下巴不住颤抖。

柳林端起案头冷透的茶盏,慢条斯理地吹着浮沫。茶汤表面倒映出姜胖子扭曲的脸,突然泛起涟漪,化作柳林阴鸷的面容。

"听说你在益州和荆州的老朋友,最近走动得很勤?"

他的声音温柔得可怕,茶盏却在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不如,跟我好好说说,谁给你画了多大的饼?让你这么有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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