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这些人根本不明白。”
唐门众人的声音远远传来，夏柳青心中好笑，压低声音。
“还想把真人当做尺子，觉得自己今生能够达到真人的几分之一，呵呵，他们根本不知道真人是什么。”
作为在二十四节通天谷亲眼见过的人，夏柳青十分清楚，张怀丹，是一位准真人！
一位打破了天人关隘走上证真人之路并且取得成就达到准真人境界的存在！
这些唐门门人，说什么十分之一九分之一的话，那意味着他们这辈子也得打破天人关隘才行。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夏柳青这么多年，也就见到张怀丹一个人能够踏出这一步。
准真人和异人，在生命的层次上，已经划开了鲜明的界限，所以他不禁嘲笑唐门众人的天真。
“不明白也好，不然的话，风华正茂的青年，冒然认知到怀丹真人的真面目，以后不知道要出现多少丁嶋安。”
梅金凤感慨着。
夏柳青心中一动，目光扫视，从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看到了丁嶋安。
此刻的丁嶋安缩成一团，紧闭着双眼，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要不是那时不时蠕动的嘴唇，多半会让人觉得他变成了洞壁的一部分。
夏柳青叹息着收回目光：“丁嶋安，也不是谁想变就能变的。”
梅金凤微愕，旋即点头道：“那倒也是，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凡人又有什么关系，只有那翱翔于天空的鸟儿，才会真正见识到星星的璀璨，才会自命不凡的觉得，自己可以触碰到繁星。”
唐门众人中。
普通弟子也好，外门四英也好，和怀丹真人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也许就算知道了真人的面目，震撼之余，也只剩下麻木了。
丁嶋安却不同，他本来就是异人界唯二的绝世天才，恰如翱翔天空的鸟儿，比起其他人，更能够认识到星星的光亮，更能够接触到星星的浩瀚。
也是因此，更加难以释怀，无法甘心。
……
“丹哥的气息又和之前一样，分毫不曾泄露，话说用丹噬修行，到底是个什么原理，真是叫人好奇。”
张楚岚咂咂嘴。
“我也难以理解，后续的问问怀丹。”
陆琳同样好奇。
现在已经不用担心张怀丹的安危，于是使用丹噬修行这件事本身，便产生了足够的吸引力。
张楚岚咧嘴一笑：“用天下第一奇毒修行，想想都觉得了不得。”
陆琳摸了摸鼻子，两人随口聊着，不多时，张怀丹复又睁眼，生气流泻而出，一线神光乍现。
许新首当其冲，感觉到一丝浸入骨髓的压迫之感，转瞬消失无踪，恍若幻觉。
目中暗暗悸动，细细端详，张怀丹身上似乎有一丝不同。
但这种改变太过微末，想要仔细探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唐妙兴和张旺也在端详，不过两人的出发点和许新不同。
‘两粒丹噬，怀丹真人依旧如故，他是把丹噬消化了吗’
两人瞳孔震颤，竭力想要用毕生的经验解释眼前的一切。
怀丹真人到底练的哪门子功
丹噬在其中的作用又是什么
要知道，丹噬可是天下第一奇毒，就算怀丹真人将之消化，一定也付出了某种代价。
为什么两粒下去，还是跟没事人一样
两人大惑不解。
许新定定神：“真人……”
张怀丹道：“继续。”
许新无话可说，再度凝练丹噬。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张怀丹‘炼化’丹噬的速度越来越快。
唐门众人痴痴呆呆。
“三粒，五粒，九粒……
如果没有记错，这是怀丹真人抓住的第九粒丹噬……”
“妈耶，真人他是把我们唐门的丹噬，当成豆了”
“我以后再也不吃豆了。”
人人发麻，无人不麻。
人群中的陶桃马龙，体表如有电流窜过，怔怔的看着张怀丹抓住一粒又一粒丹噬。
……
九粒丹噬，俨然九月苦修，身躯的淬炼，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当张怀丹再度睁开双眼之时，许新也再度见到了那缕神光。
刹那间。
手足冰凉，大脑混沌。
膝盖发颤，几欲跪倒。
身躯剧震，才挣脱出来，又后知后觉，最重要的是那缕神光只维持了一瞬。
许新的声音，有些战栗：“真，真人……”
张怀丹并没有什么动作，也没有透露出危险的气息，可许新感觉到自己变成了一只兔子，面前是一头斑斓猛虎。
震动的腿，颤栗的心。
许新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多的感受。
明明张怀丹什么都没有做啊！
依稀之间，他若有所悟。
这不是境界的差距，也不是修为的差距，更不是实力的差距。这，是生命层次的差距！
就像给一只狗披上一层虎皮，同类见了，都得屁滚尿流，何况是一头真正的虎。
张怀丹有所察觉，性命真人的特点之一，那就是全方位的升华！
先前他元炁暴增，修为大进，可身躯却没有经受过十足的洗练。
而现实世界的肉身，从来是干扰现实世界最直白的手段，他的身躯却拖了后腿。
眼下九粒丹噬下去，等同于九个月闭关淬炼身躯，一尊内外合一，名副其实的准真人，正在慢慢苏醒！
张怀丹心中欢悦，灿然笑道：“继续。”
许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正要再度凝练丹噬。
唐妙兴轻声开口：“等等！真人不如明天再继续”
许新离得最近，感受到张怀丹那源自于生命层次的压迫，而张怀丹察觉到，也将之收敛起来。
唐妙兴和张旺却没有那么深切的感受，他们只看到，随着九粒丹噬下去，张怀丹的气息终于出现一定的衰落。
想来为了‘消化’足足九粒的丹噬，他付出了不小的消耗。
唐妙兴觉得，有必要先停一停。
张旺也道：“师兄所言极是，许新就在这里，不会跑掉，怀丹真人不如先把状态恢复过来。”
张怀丹道：“无妨。”
借死气修行的法子不可长久，需得一鼓作气。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现在好不容易‘暖机’成功，哪里有停下来的道理
并且随着躯体淬炼的程度稳固下来。
死气效果也不会有现在这么明显了。
看他坚持，两人无话可说，深深明白，如今的他们，已经不可能扭转张怀丹的意志。
许新再度凝练出一颗丹噬，这是第十颗，张怀丹也再度一把抓住。
丹噬还原成死气，元炁衍化为生气，互相湮灭，迸发出精纯的能量，被身躯贪婪的吸收。
张怀丹以一种古时证真人者难以想象的速度，眨眼千里，又一步一个脚印，走向当前境界的圆满。
不多时，丹噬死气耗尽，他微微沉吟。
和之前相比，这一粒丹噬产生的效果，减少了三成左右，已经当不得一月苦修。
但就算是这样，也远比闭关修炼快速的多。
目光望去，许新一副请示的样子，后方的唐妙兴和张旺两人，则是略感惊疑。
张怀丹这次‘炼化’丹噬，貌似比先前明显快了，真是有够邪门的。
“再来。”
许新也多废话，老老实实做起了丹噬的供应商。
……
十一颗、十三颗、十七颗……
张怀丹的炼化速度慢慢递增，唐妙兴和张旺哪怕再迟钝，也发现了其中端倪。
张旺惊疑不定：“真人他怎么越炼越快太反常了！”
在两人的观察中，张怀丹炼化速度稳步提升的同时，身上的气息却逐渐衰落。
这也很好理解，十多颗丹噬下去，他的消耗必定不低，气息就是因此而衰落。
可反常的地方在于，他炼化速度竟然变快了！
这南辕北辙的发展，着实叫唐妙兴两人摸不着头脑。
按照道理来说，有了这么大的消耗之后，炼化丹噬的速度应该变慢才对。
唐妙兴叹了口气：“我要是清楚那就好了。”
心中腹诽不已，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够看到如此荒诞的一幕。
天底下居然真的蹦出来这样一个人，把唐门的丹噬当成豆一样炼化。
他这个唐门门主，真是有够……
无奈一笑，如今的他表面上虽然不会明说，但心里俨然将张怀丹当做一个怪物来看待。
就算以后真的命归于九泉之下，见到了唐门先人，他也有话说的。
不是他给唐门丢人，实在是对手不是人。
……
“妈妈，我也要吃豆。”
“吃，都可以吃，不过我不是你妈妈，我是你爸爸，阿宝怪，叫个爸爸听听。”
“滚你妈的！”
唐门众人在短短半天时间，经历了无数跌宕起伏，此刻真的是彻底麻木。
一双双眼睛看着张怀丹如同抓豆一般，一颗一颗的炼化丹噬，还有心情说笑话。
正如荒谬到极点反而变得真实，疯狂到极点反而回归了理智。
人群中的陶桃马龙等人浑身僵硬。
马龙张张嘴：“乖乖，我没有仔细数，怀丹真人这是炼了有二十多粒丹噬了。”
陶桃沉声道：“二十三粒。”
马龙打了个冷战：“真人的气息倒是明显衰落了，其他方面看不出来，你说他到底在修什么东西”
……
“二十五……二十八……三十六……乖乖……”
夏柳青怔怔说不出话来，就算唐门的丹噬是豆，也不带这么吃的。
梅金凤的面目也是一阵扭曲，又无比的纳闷与疑惑，张怀丹借丹噬修行，明显不是空穴来风，可眼下的情况，怎么看也不像是修为精进的样子。
梅金凤自言自语：“真人越发衰落，接近于虚弱了。”
夏柳青心中一凛，在炼化了近四十粒丹噬后，张怀丹身上的气息强度，已经跟一个一般异人差不了多少。
心里甚至冒出些莫名的念头，现在要是出手，能不能把怀丹真人打到跪地
摇了摇头，狐疑至极：“我看真人除了炼化丹噬越来越快，再也没有了其他方面的变化。”
张怀丹炼化第一颗丹噬，众人为之心情激荡，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后续的炼化速度，就开始慢慢提升。
到了现在，只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张怀丹就能炼化一颗丹噬，搞得许新满头大汗。
这，算得上最明显的变化，可和他衰落的气息相比，反倒是叫人忧虑重重。
夏柳青和梅金凤对视一眼，心头都颇为沉重。
……
“四十二……四十九……六十三……”
张楚岚一边默数，看得心惊肉跳。
张怀丹的炼化速度越发快速，已经不需几个呼吸，只要短短一两个呼吸的功夫。
并且从炼化第五十颗丹噬开始，也不是一粒一粒，而是让许新凝结多粒一齐炼化。
张楚岚看得心惊胆战，因为张怀丹的气息……
陆琳瞳孔猛缩：“怀丹现在的气息，已经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掌握了炁这种能量，异人之间天然就有一份相互吸引的感觉，能够帮助彼此识别同类。
当然，很多法门都有遮蔽的效果。
眼下炼化了六十余颗的张怀丹，给到陆琳的感觉，和一个普通人毫无两样，虽然不能明白张怀丹身上发生了什么，可这并不妨碍陆琳的惊悚。
心中震动连连，难道怀丹跌落了境界
冯宝宝冷不丁来了一句：“张怀丹已经没炁了……”
陆玲珑瞳孔微缩，张楚岚吓了一跳：“宝儿姐，你可别诅咒丹哥，炁可不单单是我们异人能够运用的能量，哪个活人体内没有炁只因为普通人没办法感应掌控罢了！你说丹哥身上没炁了，和说他……”
冯宝宝有点困惑：“他没死……”
张楚岚无可奈何，向陆玲珑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这时，张怀丹幽幽睁开双眼，那眼中已经没有了什么明慧的光芒，更不再迸发出什么神光，只是深邃的黝黑。
首当其冲的许新怔了一怔，连续凝练出六十多颗丹噬，对他来说，也是消耗极大。
本来疲惫至极，可望见那双乌黑的双目，便不由自主的怔住。
越是对视，越觉得那双眼睛幽深。
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
“长者还能凝练多少丹噬”
声音平静，却有些中气不足的韵味，没有办法，此刻张怀丹的体内，不再有丝毫元炁。
他面色隐隐发白，声音夹带虚弱，唯有那双眼睛，如渊如谷。
许新回过神来，二话不说，用体内所有的真炁为引，凝练丹噬！
不知是否偶然，加上先前张怀丹所炼化之数，正好九九八十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