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3章 各怀鬼胎的二人

  “三日前,阿木尔率三百轻骑突袭我前军大营,你知道他怎么做的?”

  铁木真轻笑一声,指尖轻点舆图上龙尧部族所在。

  “他让每个士兵都绑上狼皮鼓,马尾拖着灌木,夜袭时鼓声震天,烟尘蔽日,本汗的先锋军还以为是十万大军压境,竟不战自溃。”

  他抬眼看向提丰,眸子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幽光。

  提丰听得入神,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这种攻心为上的战术,与他惯用的蛮力破敌截然不同。

  “更绝的是……”

  “阿木尔斩了孤派去的信使,将人头装在银匣里送回来,匣盖上刻着八个字——”

  铁木真突然并指为刀,罡气在虚空划出弯月形轨迹。

  “黄金家族,不过如此。”

  他拖长音调,看着提丰脖颈青筋暴起。

  “哐当!”

  “可汗!给我五千精骑,不,三千!三千足矣!我提丰对长生天发誓,定把阿木尔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提丰一拳砸碎身旁的铜鼎,飞溅的碎屑在雪地上烫出焦痕。

  “而且当初您答应过的!只要我替您扫平塔塔尔部,您就让我当先锋攻打龙尧!”

  他瞪着血红的眼睛扫视众人,最后死死盯住铁木真。

  铁木真沉默不语,他何尝不想拔掉龙尧这根眼中钉?

  可阿木尔的威名太盛,那个总是站在金帐前擦拭天劫槊的男人,就像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压得整座草原喘不过气来。

  “再等等。”

  “等哲别带回南方中原诸子百家当中,公输家的火炮图纸,等术赤驯服那些红毛鬼的战马……”

  铁木真揉了揉隐隐有些作痛的额头,最终开口,马鞭指向南方。

  “等?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阿木尔那杂种先打过来?还是等到大汗您找到新的走狗?”

  提丰突然逼近,青黑色罡气在掌心吞吐不定。。

  “听说博尔术的箭术又有精进?要不咱们现在比划比划?试一试能不能伤到我?”

  他突然转向四杰,裂开的嘴角露出獠牙。

  “提丰,注意你的身份!”

  木华黎跨前一步,手中的马刀重重砸地。

  “大汗忍你,是看在……”

  他须发皆张,罡气在体表凝成一股稀薄的罡气铠甲。

  “都闭嘴!”

  “三日后蒙古族会正式出兵龙尧,你可以当先锋!”

  铁木真突然暴喝,他翻身下马,鎏金马鞭抽在提丰脚边,溅起一串火星。

  “但若再像上次那样中了调虎离山计,害得哲别差点被龙尧部的苍穹之矢生擒……”

  他盯着提丰骤然发亮的眼睛,语气森冷。

  “可汗放心,不会有下次!”

  “我以提丰的名义起誓,这次定将阿木尔的那杆天劫槊折成两段,把他的秃鹫旗踩在脚下!”

  提丰咧嘴大笑,青黑色罡气突然收敛,他单膝跪地,粗粝的指节重重叩击胸口。

  “好!不过这次先锋,孤要你单枪匹马去!”

  铁木真翻身上马,白蹄乌打了个响鼻,他最后看了眼跪在雪地里的提丰,突然轻笑。

  “什么?!”

  不仅是提丰,连海德拉等人都惊呼出声。

  “龙尧部族最重勇士单挑。”

  铁木真看了一眼惊诧的海德拉等人,缓缓从袖中取出块黝黑令牌,上面镌刻的狼头纹章泛着冷光。

  “三日后是他们的祭天大典,阿木尔必会登台演武,你持此'天狼令'挑战,若能胜他……”

  他忽然凑近提丰,温热气息喷在对方耳畔。

  “孤许你自立一部,封号'北疆暴君'。”

  听到铁木真的这个许诺,提丰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他仿佛看到阿木尔的人头在脚下滚动,看到龙尧部族的妇孺跪地求饶。

  这样想着,提丰身上狂暴的罡气顿时不受控地外泄,在雪地上犁出道道沟壑。

  “可汗!”

  “阿木尔善使双兵,作战风格诡异异常,提丰大哥惯用重兵器,在草原决斗恐遭……”

  就在提丰沉浸在自己幻想出来的美梦当中时,一旁的海德拉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家暴躁的大哥,突然出声。

  “住口!”

  “老子八岁就能生撕野狼,还会怕个舞花枪的娘娘腔?”

  但如今正在兴头上的提丰可不想领海德拉的情,一脚踹碎块岩石,碎石如暗器般射向海德拉。

  “可汗,提丰接令!若败给阿木尔,提丰这颗脑袋任可汗处置!”

  说着,他立马转身面向铁木真,单膝重重跪在雪地。

  铁木真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望向远处,暮色中木华黎正牵着一匹被铁木真命名为蒙古马的草原马走来,马鞍上挂着提丰那杆风暴战矛。

  矛杆上盘踞的巨人浮雕在血色残阳下泛着幽光,矛尖处还残留着干涸的黑血——那是上月屠灭一个草原部族时留下的。

  “你的战矛该磨了。”

  铁木真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指尖抚过矛尖缺口。

  “听说阿木尔的天劫槊,槊锋能劈开三尺厚的玄铁盾。”

  他忽然将风暴战矛矛掷向提丰,矛杆擦着他耳畔划过,深深插入地面。

  “希望你的拳头,比你的舌头硬。”

  说罢一夹马腹,四杰紧随其后,积雪在马蹄下飞溅。

  拉冬揉着脖子爬起来,看着大哥蹲在雪地里擦拭狼牙棒的背影,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总觉得,这次南下会见到比上次更恐怖的场景——毕竟发疯的野狼不可怕,可当野狼学会隐忍时……

  远处传来悠长的苍狼嚎,提丰突然挥棒砸碎块岩石,青黑色罡气如毒蛇般缠绕在狼牙棒上。

  “阿木尔……”

  “希望你的骨头,能配得上我的拳头!”

  他咀嚼着这个名字,舌尖扫过獠牙。

  一旁的拉冬一脸畏缩的将头缩进衣领——每当提丰露出这种笑容,就意味着要有人头落地。

  “大哥,大汗他……”

  海德拉拖着残缺的兽皮袄凑过来,身后由罡气凝成,仅剩下七个蛇头的九头蛇虚影齐刷刷吐出信子。

  “老子知道他那头野狼没安什么好心,但——那又怎么样!”

  “我们兄弟几个接受这头狼崽子的招揽,不就是为了扬名天下来的嘛!”

  提丰抖开狼皮大氅,罡气激荡下,大氅上的苍狼图腾竟活过来般仰天长啸。

  “传令下去,让铁木真划给我们的那一营怯薛军准备好火油,告诉那些草原狼崽子们……”

  他大步跨出帐外,任由狂风卷起沙砾拍在脸上。

  “就说提丰大爷要烤全羊,让他们把柴火备足些!”

  他忽然顿住脚步,回头望向龙尧部的方向,獠牙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外面,铁木真勒住缰绳,听着身后蒙古包传来的狂笑,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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