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智齿

在梁家没怎么吃饭。

商牧之带梁栖月去了周溯开在中环的那家酒吧。

车停在门口的时候梁栖月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又在抬头看见酒吧名字的时候表情有些心虚,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商牧之神色平淡,只看她一眼,开口说,

“总不会是带你去三楼的。”

“……”

梁栖月自己理亏所以选择不讲话。

但心里却在想,自己上次只是摸个腹肌而已商牧之就这么记仇,要是知道她以前跟商行匀的事情,不知道会怎样呢。

商牧之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看了眼她膝盖上的巧克力盒子,问她,

“还吃吗?”

梁栖月刚才已经吃了好几块,味道确实很符合她的口味,比楚凝给她的还要好吃点,但因为容易发胖,她克制着没全部吃完。

“不吃了。”

她把盒子收起来,商牧之放在了车厢的冰柜里,然后跟她一块下车。

商牧之是带她来酒吧吃饭的,直接带着她去了三楼的露台那边。

梁栖月按电梯的时候,眼神没忍住的往三楼瞟了一下,商牧之明明在看手机,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对她的行为了如指掌,语气平淡地开口告诉她,

“你的紫色蝴蝶恐怕没机会再盖一次了,三楼被关掉了。”

梁栖月微怔,没来得及掩饰遗憾的情绪,“为什么关了?”

电梯到达顶楼的露台,侍者在门口领着两个人去里面订好的位置。

商牧之收起手机,低眸扫了她一眼,

“你觉得这是什么正经生意?”

“……”

露台这边的卡座有餐饮,厨师还是周溯特地从米其林餐厅那边挖过来的。

梁栖月确实是有些饿了,吃饭的时候头都没怎么抬起来过。

回去的时候商牧之让侍者打包了一份刚才的甜品,一起带走。

商牧之出差这两天家里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

进门的时候差点被梁栖月下午出门换完但没放进鞋柜的鞋子给绊了一下。

到处都是乱放的乐高模型和图纸,还有拧开没喝完的好几瓶水。

明明中午陈姨走之前还收拾了下,梁栖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又会变成这样子。

不过她以前一个人懒散惯了,东西乱丢但也没找不到地方,反而有时候被收拾了还不知道在哪里。

但跟商牧之住在一起之后,他经常会顺手帮自己整理一下,下次再需要找的时候直接问他就好。

商牧之看着很乱的客厅和沙发倒也没说什么,进门后把玄关边的鞋子收拾了下就先去了浴室洗澡。

在邻市会议还没结束他就收到了梁则正的电话,话里的意思表面上是让他过去吃饭,但实际上他这位岳父打得什么心思他再清楚不过。

自从竞标会结束,商牧之已经不止一次在应酬场合上跟梁则正“碰巧”遇到过了。

旁敲侧击的,梁则正好几回打听竞标会那块地的事情,表示想入股,说得好听是项目太大投入资金太多,担心他一个人带着新起步的公司吃不下,说白了其实就是想过来分一杯羹。

商牧之了解他这位岳父的野心和贪得无厌,已经明确的表示过拒绝。

但显然他还不死心。

原本这次让过去吃饭,他大可以借着出差不在港城的理由直接回绝掉,但话到嘴边,他又忽然想到,按照梁则正的精明程

度,既然电话都亲自打过来了,那梁栖月那边肯定是早就提前打过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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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梁栖月并没有转告他这回事。

商牧之是见过梁栖月在梁则正面前的样子,她虽然从小就没怎么在梁家待过,但对梁则正还是相当畏惧的。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回去吃这顿饭,商牧之大概已经可以想象到她在饭桌上苦丧着表情的样子。

洗完澡出来,梁栖月已经在房间的浴室那边洗完澡上床睡觉了。

商牧之把客厅沙发地毯那边的图纸和乐高模型都重新摆放了下才去房间。

房间的灯关了,只留了一盏床头那边的蘑菇小夜灯。

她睡觉的姿势不太老实,被子全都被她挤成一团,睡裙被蹬到很上面。

商牧之站在床边,看着两米多的大床被她一个人霸占的只剩下一小块位置,伸手捏了一下她侧睡着被挤压出来点颊肉的脸。

梁栖月皱了下眉,但没有醒,只是动了动,原本抱着被子的手松开,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不像是她平常睡觉时候习惯抱住他手臂的姿势,有点像是在撒娇求人一样。

商牧之顿了顿,在床边蹲下身,借着台灯的光线很近距离地看她睡觉。

梁栖月好像在做梦,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抱着他胳膊的手臂晃了晃,眉毛也拧了起来。

比她平常看起来要乖很多。

商牧之怀疑她是在梦里跟人吵架,因为她眉头拧得越来越紧,嘴唇也跟着动了动。

像是要说梦话,但又嘟嘟囔囔的,一点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商牧之靠近了点,用手指去抚了下她的眉毛,然后手忽然被一把打掉,也听见了她说的梦话。

“商牧之”,她在叫他的名字。

有点凶的语气,好像是在警告他,又像是在跟他耍赖。

商牧之停顿了会儿,按了按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抚她一样,低声地说,

“嗯,我错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在梁栖月的梦里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但在她那里,错的人肯定是他。

——

梁栖月第二天醒的很早。

不过周末其实也不用她醒太早,主要是被疼醒了。

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趁着商牧之洗澡的时候她又偷吃了几块巧克力,导致牙齿不知道怎么忽然很疼。

捂着半边脸从房间出来,到客厅的时候陈姨刚刚拎着菜进来准备做早餐,难得看她这么早醒还愣了愣,也没怎么注意到她的异样,只简单跟她打了个招呼就进了厨房做饭。

梁栖月在客厅里翻医药箱,想先找个止疼药吃吃。

但半天没在医药箱里翻到止疼药。

商牧之一大早就不在家,梁栖月怀疑他昨晚是不是根本没有回房间睡觉,因为她完全感觉不到他在自己旁边躺下过。

早餐做好陈姨就离开去送自己孙女上学了。

梁栖月没翻到止疼药,也完全没心思吃饭,打算直接下楼打车去看医生。

磨磨蹭蹭的换好衣服,商牧之从才玄关那边换鞋进来,看见她难得醒这么早还换好了衣服,商牧之走到岛台边倒了杯水,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

“不用上班不多睡会儿?”

梁栖月都已经准备出门了,看见他心里不知道怎么有点委屈,没忍住开口说,

“睡什么睡,我快疼死了。”

商牧之皱了下眉,放下水杯,朝着她走过来,视线先上下打量了她

一下, 然后低眸看她,“哪里疼?”

梁栖月觉得自己有时候特别矫情。

牙疼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商牧之一问她就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忍受一点了,立刻恨不得当即就炸毛宣布自己下一秒就要痛死啦。

就像商牧之不在的时候她其实能面不改色的喝完一碗中药,但如果当着他的面,她就必须要用很甜的水果和专门从邻市带回来的手工巧克力才能下咽。

“牙疼。”

梁栖月板着脸,指了指自己的左边脸颊。

商牧之看了看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用拇指抵着她的下颔,

“张嘴。”

他神色专注,一只手扶着她的脸颊,动作力度不大,但让人很有安全感。

梁栖月仰起头,张开嘴巴给他看,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很好闻的剃须水味道,还有一股很清爽的,像是运动完后刚刚洗完澡的气息。

“你在外面洗澡了?”

梁栖月很警惕性的开口,忘记了自己还在让他看牙,嘴巴张合了下,不小心咬到了什么。

是商牧之的拇指正抵着她的下唇,手指头刚刚被她咬进嘴巴里。

商牧之没说话,只掀起眼皮,低眸睨她。

两个人距离原本就靠的很近,梁栖月可以很清晰地看见他眼皮下睫毛的弧度。

咬手指在两个人之间实在是太有暗示性,一时之间弄得她忽然有些脸红。

商牧之倒是神色平静,只看了她一会儿才把手指从她嘴巴里抽出来,指腹像是无意识地在她唇瓣上碾了下,才不紧不慢开口解释

“去壁球馆了,下次带你一起去。”

梁栖月顿了顿,撇撇嘴,

“不去,我宁愿多睡会儿。”

商牧之不置可否,抽了张纸巾擦了下手,才说她牙齿的问题,

“智齿发炎了,得拔掉。”

梁栖月之前拔过两次智齿,知道拔智齿的疼,立刻抬起手捂了下脸,“我觉得我可以忍忍,吃点止疼药就好了。”

商牧之丢掉擦完手指头的纸巾,向前一步,随意地说,

“都可以,但不拔掉下回还要继续疼。”

梁栖月皱了皱眉,有些自暴自弃地说,

“那让我疼死好了。”

商牧之回头看了她一眼,好像是跟她开了个玩笑似的,漫不经心地开口说,

“你疼死谁赔我一个老婆?”

梁栖月被他冷不丁地幽默吓一跳,红着脸说他有病。

——

呲牙咧嘴的吃完早餐,商牧之还是给她预约了十一点的牙医。

梁栖月的牙医是一位有着漂亮金发的混血牙医叫杰森。

梁栖月十五岁第一次来拔牙见到他的时候简直惊为天人,牙齿被叮叮当当敲响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怎么害怕,全程都因为眼前的俊美脸庞而掌心冒汗。

第二次拔牙的时候她已经对混血帅哥有些无感了,只记得麻药消退后堪称惊天动地的疼。

两次带她来拔牙的人都是商牧之。

十五岁来到港城的第一颗智齿,梁栖月彼时还没被林秋意送到商家。

大约是从苏市带过来的智齿,疼的她好几个晚上睡不着,彼时林秋意带着梁沉星去了国外参展,家里的恶毒保姆连热汤都不给她准备,更不用说管她牙疼。

梁栖月拿着零花钱在便利店买了两根冰棍,一边咬着冰棍一边疼的呲牙咧嘴。

商牧之受蒋怡嘱托

来梁家给她送甜汤(<a href=".co.co)(com), 车停在便利店外目睹了她面目狰狞吃冰棍的全程,然后带着她去看了牙医。</p>

拔掉的第一颗智齿被杰森很有纪念性的装了起来,放在了医院外面的玻璃柜里。

第二颗智齿是跟商牧之婚后第一年冬天拔掉的。

梁栖月只记得自己是半夜被疼醒的,当时两家人正在山庄度假,商牧之凌晨开车带她下山去医院,杰森也被从家里叫出来。

那颗智齿长得非常周正,牙齿尖尖还有点翘起来,看起来甚至称得上可爱,但却折磨的梁栖月脸肿了快一个星期。

杰森第三次给梁栖月拔牙已经非常有经验了,拔牙的技术也跟他日益秃顶的金发一样变得愈发成熟起来。

梁栖月这次没觉得怎么疼,只不过左边脸肿的比前两次好像都要厉害。

想到明天要这样去公司,梁栖月情绪很明显的有些低。

回去的路上商牧之去便利店里给她买了瓶冰水出来,梁栖月在车里不愿意下来。

他站在打开的车窗外面,低眸扫了眼梁栖月很明显肿的很高的脸,一点也没有笑话她的意思,只把冰水往她脸颊上贴了下,问她,

“要不要吃冰淇淋?”

杰森说拔完智齿后可以吃冰的。

梁栖月抢过他手里的冰水,迁怒他说,

“要香草味的!”

商牧之买了两根香草冰淇淋给她,梁栖月还是觉得心情不好,又让商牧之载着她去了商场楼下的电玩城抓娃娃。

梁栖月抓娃娃的技术多少年来都如一日,永远都抓不中几个。

从电玩城上来一楼是影院,梁栖月一眼看见了摆放在最前面的海报上的电影。

上面的女明星非常眼熟,是一个半月前在伦敦那家店里遇到过的,跟商牧之一起在泰晤士河边散步的岑婧。

商牧之似乎并没有任何印象,巨幅海报他也跟没看见一样。

梁栖月却忽然起了点心思,走到门口又拽了下他的胳膊,左边脸像被蜜蜂蛰了一样的鼓起来,表情却很不加掩饰的故意,

“我要看电影。”

商牧之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

“看哪部?”

梁栖月指了指身后岑婧的巨幅海报,

“看这部。”

商牧之转头看了眼海报,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去买票。”

暑期档的烂片爱情电影,整场座位完全没几个人,除了他们两,就只有两对小情侣,还疑似是岑婧的粉丝。

电影极其的烂,还不如那天店里跟岑婧一起的那位女明星的电影。

梁栖月全程看的有些昏昏欲睡,尤其是在女主角和男主角初吻后上演了滥俗的张嘴换气情节,她终于没忍住笑了声。

“笑什么?”

商牧之全程坐姿跟他平常会议差不多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在看。

梁栖月低声说,

“拍的烂啊。”

商牧之在黑暗中侧头看她,

“哪里烂?”

梁栖月用冰水捂着脸颊,一副很有经验地语气说,

“吻戏烂啊,全世界初吻都会发生一样的对话吗?”

商牧之沉默了会儿,似乎在回忆什么,开口说,

“你第一次接吻的时候确实也不会张嘴换气。”

梁栖月哼了声,可能是抓着商牧之看他绯闻对象的烂片电影让她有些道德制高点的得意忘形,所以很不设防的说,

“你怎么知道,我初吻又不是跟你。”

话说完,影院里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大荧幕上岑婧演技居然意外的很好,正在说分手台词,但梁栖月一句也没听见,因为胸腔的心跳声全部占据了她的耳膜。

过了几秒钟,商牧之在边上似乎短促地笑了声,随即饶有兴致地问她,

“是吗?那你初吻跟谁?”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