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暗流汹涌
参山之外，折澜叩门而入。如水波流动的裙摆曳地浮动，迈入参山的那一刻，满目便尽是些凋残的花，或枯或黄，零零散散落在一边。
折澜掌心攥紧，暂时压下这些烦闷的心绪，阔步进入主殿。
泉漾仍旧守在象苍床边，哪怕她此刻已经只剩一缕光影，在日光之中显得更加缥缈。
听到声响，泉漾转过头：“阿澜回来了？”
折澜微微颔首，走到象苍面前，她很难接受象苍如今的模样，因此干脆不看她。
“怎么不说话？”象苍笑着看她，“难不成回来，只是看看我？”
折澜忽而觉出一股无力感，她长长叹了口气：“白沉三天之后就要来攻拂云阙，就算是天上的三日，我们也很难做好万全的应对。”
“方才，楼听许已历了爱别离。我……我本以为，她的飞升需不破不立，可……可过去十余日了，她如今还是冷冰冰的……躺在那儿，不同我说话……”
她说着说着便落下眼泪，尽管没有哭腔，可那些断线的泪珠却让人难以忽略她有多难过。
“老师……我不知道该如何做了，我……我不想她，那么沉默……我……”
向来以沉稳持重着称的海神如今语无伦次，象苍看着她难过的模样心疼不已，同泉漾对视一眼，后者走过去揽住折澜的肩。
“阿澜……你辛苦了。”
折澜垂着头没吭声，但眼泪却不停。她支撑得很艰难，也撑了很久，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样子，只有在象苍面前，她才能把这些压抑许久的情绪倒出来些许。
象苍心疼地想如小时候一样揉揉她的头，奈何她的手如今只是光影，轻易便从折澜的身上穿过，这令她倍觉无力。
“……楼听许，她的肉身已经死了吗？”
折澜轻轻点头，眼泪因为她的动作掉得更多，泉漾忙又是一阵好哄。
“她……她躺在那儿，我守了很久，可……没有一丝反应。”
折澜的声音也充满了泪意，淋在人的心里，潮湿不停。
“我……我亲手杀了她，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不该这样做？老师……我……”
泉漾惊讶地看着她，方知她为何如此难过。她抬头去看象苍，果然，象苍的表情更加心酸。
当初她气恨天道要象苍的情感做交换，换天下人的安定，怒斩天命树。当时的象苍，想必便是如折澜一样，把所有的不舍和心痛藏在冷漠的皮囊之下，对自己实施判决。
可她到底只是囚禁自己罢了，但折澜……她亲手杀了心上人，这对她来说该有多难，又或者说……这将是折澜一生都无法愈合的伤口。
她们的分别，远比她和象苍还要更难以挽回。
“阿澜……”象苍也落下泪来，看着折澜满是心疼：“你做得是对的。月有圆缺，不缺则难圆，正与不破不立的意思相同。如今她舍弃了肉身，自然肉身已死，若想她，便去月林瞧瞧吧，大概几日之后，她便会从月林的月相中重生。”
这几句话仿佛破雾的光，一瞬间驱散所有茫然的钝痛，给了折澜疗伤的方。
她毫不犹豫起身离开，象苍紧追上一句：“月神重塑身体要三日，三日后，她会承载着所有的记忆，在月相之中重生。”
承载着所有的记忆。
折澜步子微顿，而后并未再停留，马不停蹄奔到月林，眼尾的泪飘洒一路，及至到了月林之前，远远瞧见正站在门口的司命星离。
她压下愁绪，眼尾的泪也霎时消散，端方立于他身后。
“你在这儿做什么。”
星离一惊，熟悉的声音令他毫不犹豫行礼，即使心慌，却也能拿出准备好的说辞应答。
“回神君殿下，小仙感知到月林有命格变动，特来查看。”
折澜将他打量一遭，见他空手来此，并未带命簿，不免心生疑虑，便不愿让他靠近月林：“本殿便是来查证此事，你回去吧。”
星离微顿，直起身看着折澜，瞧她眼尾泛红，心中疑惑：“神君殿下瞧着气色不佳，若有小仙能帮得上的事，但讲无妨。”
折澜眼神也不曾分给他一个，自顾自朝月林里走，留给星离的背影只有肃冷。
“本殿的事无需你关怀，司命做好本职的事便可。”
星离眉头一皱，仍不死心，追上半步：“殿下……小仙那儿有……”
折澜不厌其烦，干脆把话挑明了说：“月林，不是你能窥探的地方。下次若再被本殿遇见，别怪本殿不客气。”
星离心头一跳，下意识躬身施礼，不敢再看。
许久之后，他身后响起一声讥讽的轻笑：“星离，想不到你如此痴情，竟对她惧怕到这种地步。”
星离猛地直起身，不甘地握紧拳头：“败岳，你是专程来看我笑话么？”
败岳摇摇头：“本殿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如你一般因为些情情爱爱耽误正事。”
“我没有耽误！”星离辩解，“只是海神君来得太快，我……还没来得及下手罢了。”
败岳瞥他一眼，眼底尽是不屑：“本殿听说前几日折澜带回一个人类女子，不但对其爱护有加，还十分恩爱，甚至去月老那儿系了命缘线。呵……星离，你喜欢的女人，看来对你根本没兴趣呢。”
星离忍到浑身发抖，他重重出了口气：“有时间评价我的事，不如看看你自己该做的有没有完成吧！三清混沌箓的打开方式要是还找不到，你猜猜他会不会还饶你？”
“你！”
星离扔下一个重重的白眼，而后气冲冲离开。败岳站在原地，恼了一阵之后，若有所思地看向月林。
折澜为什么会对月林的事这么上心，难不成……恕浊有救了？还是说……月林有了新主人？
不论是哪一种可能，对于魔尊来说，可都算不上好消息。
他眸中掠过一道暗光，袖中爬出一只几不可见的小小毒蝎，眨眼间便爬到隐蔽处。
虽然星离和白沉交换的条件是折澜，但他可没说是活的死的。败岳吹了下指尖，唇边挂着一丝阴邪的笑。
折澜，阻碍本殿那么久，也该送你早点去见恕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