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地下三百米的新型禁闭室内，司徒镜的右眼正流淌着液态星光。墙壁的铅合金被星光蚀穿，露出后面层层叠叠的空间褶皱——那是林白玉穿梭平行宇宙留下的"足迹"。

"停下！"杨戬的呵斥带着神威压来。但这一次，三尖两刃枪的寒芒竟被星光挡在咫尺之外。少年转头，左眼是十六岁少女的澄澈，右眼却翻滚着星海："杨老师，我听见白玉前辈在求救。"

全息星图突然实体化，无数光粒在室内凝聚成太阳系模型。火星与木星轨道间，有个针尖大的黑洞正在吞噬小行星带。更恐怖的是黑洞表面浮现的纹路——与当年饕餮左眼的血管网一模一样。

"他用自身为牢笼封印饕餮..."司徒镜的星光右眼渗出鲜血，"现在牢笼破了。"

"新昆仑号"星舰撕裂大气层时，刘汉云正把肉包子塞进真空食品袋。"你说林哥变成啥样了？"他戳了戳舰桥控制台，"会不会像外星电影里那样...触手怪？"

周吴的肉身留在基地，意识依附在镇魂铃里嵌进舰体。铃音在精神频道震荡："他的量子特征正在黑洞视界波动，但构成物质...在有机与能量态间跃迁。"

舰体突然剧烈倾斜。舷窗外，本应空无一物的柯伊伯带飘满青铜残骸——三百年前巡天监的舰队坟场。残骸中伸出黏液触手，黏附处金属瞬间锈蚀崩解。

"是相柳的细胞残留！"杨戬额间神目怒睁，"它们被饕餮气息吸引过来了！"

司徒镜的右眼星光暴涨。少女双手按在导航屏上，星舰引擎突然过载喷射。在撞向最大触手的刹那，整艘星舰量子化穿透而过，原地留下扭曲的空间涟漪。

"归墟的跃迁技术..."杨戬看着自己半透明的双手，"你什么时候掌握的？"

司徒镜凝视着越来越近的黑洞："不是我，是星图里的前辈意识...在引导我们。"

穿越事件视界的瞬间，所有仪器失效。刘汉云发现自己漂浮在粉色星云里，脚下是缓慢旋转的银河系。而本该是黑洞奇点的地方，悬浮着半具水晶骸骨——左半身是人类骨架，右半身是狰狞的兽形。

"林哥！"刘汉云想冲过去，却被杨戬拽住。三尖两刃枪指向骸骨胸腔，那里跳动着双色光球：银星与黑洞彼此缠绕，如同宇宙级太极图。

"他正在被分解重组。"司徒镜的星光右眼映出恐怖真相，"饕餮的吞噬本源在和归墟同化！"

骸骨突然抬头，下颌骨开合间溢出星尘："...走..."

下一秒，整个粉色星云向内坍缩。水晶骸骨右半身的兽爪暴涨，撕裂的空间裂缝中探出九颗蛇头！相柳的毒牙离司徒镜的咽喉只差毫厘，却被突然凝滞的时空冻结。

黑洞中心升起金银光流，凝聚出林白玉的虚影。他的身体已呈半透明，唯有双眼凝实如初："相柳不过是傀儡..."虚影指向兽形骸骨深处，"真正的敌人是它。"

骸骨胸腔的双色光球里，赫然蜷缩着个婴儿形态的暗影——饕餮的本源意识，正在吸收归墟能量重生！

"新昆仑号"的残骸漂浮在新生星系边缘。舰桥内，刘汉云用绷带缠住渗血的胳膊："所以林哥把自己变成黑洞，是想和饕餮同归于尽？"

"是孵化器。"司徒镜的星光右眼黯淡无光，"饕餮借归墟能量重塑神躯，前辈用自身为容器延缓这个过程..."她突然咳嗽，指缝间漏出星屑，"但我的身体...撑不到那时候了。"

杨戬的神目扫过少女逐渐结晶化的右臂，突然将三尖两刃枪插进控制台："那就换种战法。"枪尖迸发的神纹侵入舰载电脑，全息屏上跳出疯狂的计划图——用星舰撞向婴儿暗影，引爆林白玉骸骨中的双瞳之力！

"你疯了！"周吴的铃音都在发颤，"这会彻底毁灭前辈的意识！"

"他早就不在了。"杨戬眼中血泪结冰，"现在困在黑洞里的，只是饕餮披着人皮的诱饵。"

争论被刺耳的警报打断。监视屏显示，婴儿暗影睁开了眼睛——左眼是旋转的银河，右眼是地球的影像！饕餮在反向定位故乡坐标！

司徒镜突然扑向控制台。在她触碰跃迁按钮的瞬间，结晶化的右臂寸寸碎裂，露出的星光骨架中流动着星图："对不起前辈..."少女按下了自毁程序，"我来终结错误。"

当"新昆仑号"化作超新星撞向黑洞时，爆炸的光芒照亮了三个宇宙。地球上的刘汉云若有所感抬头，看见夜空划过金银交织的流星雨。

昆仑遗址的无字碑前，周吴将重铸的镇魂铃埋入土中。铃身裂纹已被星尘填满，摇晃时洒落的光点凝成小小人影——正是挥手告别的司徒镜。

杨戬的神目望向深空。在爆炸的余烬里，他看见星舰残骸组成了新的青铜巨门，门缝中隐约有红绳飘动。而银河彼端，某个类地行星的原始部落里，婴儿睁开了流转星光的右眼。

"轮回吗..."战神抚过枪尖新添的伤痕，"这次，换我们守护你了。"

星雨落尽的夜空，无字碑上的星图悄然变幻，为迷途者指引归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