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部落的覆灭

原始部落中的人没有太多想法。′新+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节\

实际上,他们的生活也不允许他们有思考人生的机会。

日复一日的饥饿,年复一年的寻找食物,生存、繁衍、战斗、死亡,每个人的生命都与虫豸无异,在痛苦的循环中走向终点。

或许他们会有快乐的时刻——

捕到了鱼、在林中找到了果子、与配偶在漆黑狭窄且漏雨的小屋中发泄原始欲望、或是见证自己生命的延续来到这个世界……

但快乐总是希少的,而饥饿和疼痛永远存在。

当然,也不是所有部落成员的生命历程都是这样悲惨,至少哩索本是个异类,他的经历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作为上一任首领的长子,他自幼便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

其他土著劳作时,他在舒适的兽皮间酣睡,部落中的孩子,极少有像他一样,吃着母乳长到3岁的。

得益于充足的食物供应,哩索本从小个头就比同龄人高出一截。

他的父亲常常在所有成员面前夸赞他的力量与聪慧,老祭司与他的父亲相交甚密,便附和着他父亲,说他是天神赐下的勇士。

哩索本刚刚懂事时,耳边便充斥着赞誉。

那时候部落的处境还不像如今这般困难,岛上能产出果实的树木和近海中的鱼类数量还算多,人们虽然填不饱肚子,却也不至于需要花费一整天时间寻找食物才能勉强维持生存。

不过与较为充足的食物相伴的,还有其余几个部落的排挤。

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冲突总是难免的。

作为部落中天选的“勇士”,哩索本也曾亲临战场,拿着长矛木刀,冲在队伍最前方。

身材高大的他既是首领之子,作战又勇猛,随着一场场胜利,声望节节高升,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下任首领的有力竞争者。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朝气蓬勃。

毕竟他与部落中其他成员不同,虽然经历过生死的考验,却不曾体会普通部落成员的疾苦。

神赐勇士的名号挂在他头顶,久而久之,连老祭司都信以为真,别说自幼拥有这个头衔的哩索本本人了。

这样顺风顺水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十七岁,在一场与小部落的冲突中,哩索本的父亲,部落的老首领死在了战场。

随即,部落中其余几名赫赫有名的勇士站了出来,开始争抢首领的位置,甚至差点搞得部落分裂。?;比_奇#2中?,|文a1网 ′u已<发′¢u布:最}?*新?~?章<)%节??u

当时的哩索本满心慌乱,根本没有“神赐勇士”的样子,若没有老祭司的指点,他根本不可能拿下首领的位置。

父亲死后的那段时间,对哩索本而言是人生中最悲痛的日子,也是他走向成熟的重要转折点。

……

部落的规模本就不大,争抢首领的过程中又伤筋动骨,因内斗死了好几名骁勇的战士,哩索本当上首领后,过了一段很是艰难的日子。

也是在那时候,野心在他胸膛中膨胀,他首次产生了为父亲报仇,乃至吞并所有敌对部落,一统整个岛屿的志向。

对于有能力的人,野心是一种促使其不断向前的动力。

然而对没有足够能力的人来说,过于远大的理想无疑是一种折磨。

在随后的很多年内,哩索本都在思考,怎样才能壮大部落,但他的脑袋中实在没有那么多伟大的改革方式,就连管理部落,他都要依赖老祭司。

这种“求而不得”的状态持续了很久,直到西班牙人登岛。

这群仿佛天国生物的家伙为哩索本带来了全新的契机。

正苦苦追寻实现梦想方式的他使尽浑身解数,又叫嚷又比划,总算与外来者进行了初步的交流,了解了西班牙人的需求。

……

从前的种种愿景,自从有了西班牙人的帮助后,一一完成。

那些人拥有高深的智慧和叵测的手段,能力比老祭司强得多,依靠他们的帮助,哩索本总算看到了实现梦想的曙光。

然而好景不长,自从部落陷入扩张的节奏后,老祭司就常常跟哩索本争吵。

哩索本向来信任老祭司,但他并不认可老祭司的看法——

老祭司年纪太大了,人也有些顽固,虽然部落在外人的帮助下规模越来越大,隐隐有一统整个岛屿的趋势。

不过在老祭司看来,这并不全然是一件好事,就像他亲眼得见那群外来者将部落中的成员当动物一般对待一样。

这种不平等的交易,肯定无法持续太久,有朝一日部落无法提供对方需要的东西,虚假的繁荣顷刻便会坍塌。

部落两方面的话事人意见出现分歧后,哩索本与老祭司的关系便愈发疏远。

尽管他还需要老祭司帮助他巩固地位,处理部落内的事务。)卡:卡?小??说¨(:网)° \?!已1e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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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老祭司自有想法,不愿再听从哩索本的命令,在领导了几次祭祀后,这个年迈固执的人竟然亲自前往那座遥远的小岛,然后一去不复返。

……

躺在柔软的兽皮上,能嗅到的尽是旱季烘烤大地,食物腐烂产生的那股腐臭味,还有屋内酒瓶散发出的甜美香气。

哩索本大脑昏昏沉沉。

一场酒醉过后,他再也感受不到那种飘飘欲仙的快乐,脑袋既沉重,又带有微微的刺痛,让他有些眩晕。

从前经历的种种在脑海中闪现,部落的繁荣与衰败,只在短短两年间。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老祭司失踪后,一切便都走到了下坡路上。

他记得他曾经问过老祭司,世界上是否真的有神,老祭司给他的回答是否定的——

或许真的有神,但神从未回应过他。

如果没有神的话,与神沟通的人死后,部落又为什么会表现得像被神遗弃了一样呢?

还是说,那些外来者就是神,外来者与他的关系不再亲密后,他就无法再战无不胜了……

思考这些问题让哩索本觉得脑袋更加疼痛了,他强行从床上爬起来去摸索床边的酒瓶。

然而抓到手中,一瓶是空的,两瓶也是空的,那些美丽的瓶子中,不见一滴美妙的琼浆,只有空气。

用部落俚语骂了句脏话,哩索本栽到床下,又狼狈地爬起来,在木箱中翻看。

西班牙人已经很久未再送他礼物,几个装满了酒水的木箱尽数空空荡荡,就连放在房间角落的大木桶中都倒不出哪怕一滴酒了。

嘴中不干不净地嘟囔着。

因酒水的缺失,此刻哩索本已经失去了对那群外来者的敬畏,反而开始咒骂起他们。

他越骂越起劲,很快将失踪的老祭司也纳入其中,一起辱骂,随后这种愤怒的情绪又牵连到他死去的父亲,乃至跟他竞争首领之位的那些人。

死去的人被骂了一圈,哩索本愈发控制不住自己,胡乱抓起床边一条烤得漆黑的鱼,撕扯了一口鱼肉,便快步走出房屋,准备找一个部落成员发泄一下情绪。

然而就在他即将探头迈出房屋,暴露在室外阳光下时,他突然听到远处山坡上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雷声。

那声音使他感到耳熟,让他隐约想起了外来者帮助他打赢冲突期间的怪响。

心中烦躁的情绪因这声音陡然一滞,哩索本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酒后的他脚步仍有些虚浮,但受到这种感觉的提醒,哩索本还是转头走回了房屋,去翻找外来者送给他的武器。

……

他微微打晃的身影消失在小屋不久后,远处高地接连响起了密集的“雷声”,随即土著战士的冲杀声,恐惧者溃败的身影一一涌现。

在这种危急时刻,貌合神离的各个小团体代表总算想起了他们还有个首领。

一个个负责报信的土著强打起精神,迈开步子直奔哩索本居所而来。

饱受饥饿折磨的土著们即便身体疲软无力,也得找出自己的武器,听从祭司或者首领的命令,前往“雷声滚滚”的地方支援。

整个部落仿佛遇到洪水的蚁群,从死气沉沉变得混乱不堪。

土著们慌张的人声,匆忙的脚步声,焦急的问询声,孩童的哭泣声连成一片——

这种时候,任何人都不想去面对一场惨烈的冲突,无论是谁都不想死,他们想活下去,这是生物的本能。

……

部落中心一片混乱,无论是从枪响处逃回去的土著还是拎着木矛,手持弓箭准备奔赴高地的人都想不到,高地上参战的同伴面对的是怎样一群可怕的敌人,迎接的又是怎样一面倒的屠杀。

在星期日的指挥下,所有海员都列好了方阵。

陈氏步枪已经齐放了一轮,最先发动攻击的土著战士尽皆倒在了血泊中。

亲眼见到敌人神威的土著早就丢下手中的武器,逃回了密林。

而星期日深知自己这边不占人数优势,因此并没有下令追击,只是在山坡上依靠地势,继续摆阵等待土著发起进攻。

曾经不止一次参与过部落之间的冲突,他很清楚土著的打法是什么样子——

小范围的交战并不能打垮一个部落,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只有双方齐齐拿出所有战力较量的那一波。

只要部落中的大多数战士见到自己的同伴像被木刀砍伐的野草一般齐齐倒下,那这场冲突便已分出胜负。

现在,他已经通过枪声向部落的首领宣告了自己的到来,只等那个据说是“天神亲选勇士”的家伙带领其勇猛的战士前来应战了。

……

足够遮挡大半个身体的巨型藤盾立在身前,宛若一堵矮墙,矗立在山坡高处。

藤盾下方不远处,被枪击中身体的土著倒在干硬的土地上,他们大多都已死去,少数几个还活着的人也丧失了行动能力

,奄奄一息。

那些他们引以为傲的武器,削尖的木矛和打磨锋利的木刀就丢在他们身边。

只不过这一次,武器上沾染的并非敌人的血,而是他们自己的。

微风吹过密林,穿过藤编盾牌的缝隙,将敌人的血腥味送到海员们脸上。

从这气味儿中,他们又找回了曾经在部落中那段原始生活的记忆。

死亡,饥饿与纷争让人变成野兽,只有丢掉善良才能获得存活的权利。

可能是来到岛屿后学到的东西太多,现在回想起从前那段时光,海员们竟觉得有些模糊,有些陌生了,仿佛是上辈子发生的事。

“别分神!”

察觉到海员们因枯燥的等待和炽热的阳光有些心不在焉,星期日赶忙提醒他们——

这可不是在训练场训练,或是在海上闲聊下棋放松心情,这是一场小规模战争。

哪怕他们的武器装备和战斗人员素质可以碾压对面,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此次行动,他不仅要大胜,还要赢得光彩。

这些精心挑选出来的战士,哪怕有一名因意外受伤或是死亡,作为领头者的他都无法向首领交代。

毕竟首领跟他讲过,训练有素且持有步枪的二十人队伍,在弹药充足占据地利的情况下,击溃几千名手持木矛木刀的原始人都不成问题。

现在他面对的敌人远远达不到几千这个数字,万一出了问题,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岛上的朋友。

尤其是陈福、陈禄、陈寿那三个臭小子,他们觊觎钢骨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一旦给到机会,他们一定会主动请缨,申请接手海上工作。

……

将海员从失神的边缘拉回后,星期日从藤盾后探出头,举起望远镜继续观察起林地中的局势。

正如他所料,面对敌人的进攻,那个据说作战非常英勇的首领为了维系其威望,以最快速度召集起了所有亲信战士。

这群赤身裸体,袒露着胸膛的土著战士或是拿着西班牙人赐给他们的金属长刀,或是手持部落传统武器木质长矛,乱糟糟地聚集在一起,直奔高坡而来。

树木遮挡视线,无法看清每一名土著,星期日只能大致估计一下土著战士的人数。

作为群岛最大的部落,部落即使没落,能召集的战士数量也比星期日想象中要多一些,粗略地数一下,竟然有一百多人。

尽管这些人没有一件像样的装备,都光着身子,但当他们汇聚成队伍,齐齐冲过来,看上去还是颇为唬人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