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煞气
“公子……”她声音比林间夜露还轻，“星轨第七转提到的‘璇玑逆冲’，可是要与月相呼应？”
顾长歌睁眼，发现她膝上摊着笔记，墨迹未干的绢布上密密麻麻画满星图。
其中几处批注竟与他当年参悟的心得不谋而合。
“你改了三处推演。”他忽然开口。
苏清玥手指一颤，墨点滴在袖口：“我、我觉得原诀可能遗漏了地煞影响……”
“改得对。”顾长歌指尖轻点，她笔记上的星图突然立体浮现，缺失的星辰被一一补全，“但没算到荒芜陵的毒瘴会扭曲星力。”
苏清玥怔怔望着悬浮的星图，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支青玉簪：“那如果用这个当阵眼呢？这是用坠星湖底的寒玉……”
“寒玉承不住煞气。”顾长歌打断她，却从袖中取出一枚暗金色星钉，“明日辰时，把它钉在罗盘背面。”
星钉入手沉甸，苏清玥翻看时突然愣住，钉尾刻着极小的“长歌”二字。
她猛地抬头，却见那人已闭目入定，唯有篝火将他轮廓镀上一层暖光，“谢……谢公子所赐。”
夜风拂过，她将星钉紧紧攥在掌心，像攥住了一个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
顾长歌自然也听到了她的喃喃自语，心中不由得感慨，多有礼貌的一孩子啊。
虽然说她一口一个公子，而不尊称为前辈，但自己这般模样被人误会也是正常，更不用说这女娃娃如此勤奋，大晚上的还来自己这里请教修行知识，这让顾长歌难免多了几分对小辈的欣赏。
到了第二日，苏清玥以感谢之名从储物袋中取出精心准备的清露酿、灵果蜜饯，甚至还有一壶据说能温养经脉的“九转灵茶”。
“昨晚实在是叨扰公子了，您尝尝这个。”
苏清玥捧着青瓷茶盏，指尖因紧张微微发白，“这茶对化解荒芜陵的阴毒颇有奇效。”
“谢谢。”顾长歌抬手接过青瓷茶盏，苏清玥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茶水温热，氤氲的雾气后，她能看见那人修长的手指搭在盏沿，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指节分明，如白玉雕琢。
“公，公子小心烫……”她话音未落，自己耳尖先烧了起来。
“噗嗤——”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闷笑，杨戬捂着嘴，肩膀抖得厉害，三尖两刃枪都歪倒在草地上。
顾长歌眼风扫过去：“笑什么？”
“没有啊……咳咳！”杨戬一本正经地挺直腰背，“弟子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
说着又偷瞄苏清玥一眼，嘴角疯狂上扬。
苏清玥顿时连脖颈都泛起粉色，手忙脚乱地行了个礼：“我去看看师弟们的避毒丹……”
话音未落，人已飘出三丈远，月白裙摆掠过草丛，惊飞几只萤火虫。
天万宗弟子们互相挤眉弄眼。
“师姐跑得比中箭的云兔还快！”
“你懂什么，这叫女子的羞涩……哎哟！”说话的小师弟被同伴踹了一脚。
最年长的蓝袍弟子捋须微笑：“顾前辈龙章凤姿，师姐眼光甚好。”
说着，众人忍不住偷瞄远处，他们的苏师姐正假装专注地检查行囊，可那发红的耳垂在暮色中依然醒目。
顾长歌垂眸饮茶，盏中倒映着星河。
杨戬蹭过来想说什么，被他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再多嘴！”顾长歌指尖在戟杆上一敲，“今晚你守全夜。”
杨戬立刻在嘴边做了个封口的动作，转头却对偷看这边的天万宗弟子们比了个大拇指。夜风送来压抑的偷笑声，惊起林间宿鸟一片。
几日的清闲时光度过，随着众人步调前行，很快便进入到了荒芜陵的内部地带，此处毒气弥漫，带着腥臭之气，众弟子捂住口鼻，小心翼翼的躲着毒雾。
顾长歌面色不变，那毒气分毫侵扰不到他，苏清玥看到顾长歌这般姿态，眼中异彩连连，“公子不受这等毒雾侵扰吗？”
顾长歌闻言，侧眸看了苏清玥一眼，玄色衣袖在毒雾中纹丝未动，连衣角都未被染上半分污浊。
“区区毒瘴，不足为惧。”
话音未落，一缕紫黑色的雾气恰好飘至他身前，却被一层无形的星辉屏障隔绝在外，发出细微的“嗤嗤”声，如冰雪遇火般消融殆尽。
苏清玥眸中闪过一丝惊叹，忍不住又靠近半步：“公子修为高深，清玥佩服。”
她犹豫片刻，还是轻声问道，“不知这避毒之法......”
顾长歌并未回答，只是抬手一拂袖，一道星辉如轻纱般落在苏清玥和其余人肩头，顿时将众人周身三寸内的毒雾尽数驱散。
“跟紧。”顾长歌只留下这两个字，便继续向前走去。
苏清玥怔了怔，低头看着环绕自己的星辉，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浅笑。
她快步跟上，月白色的裙摆在毒雾中翩跹，竟如一朵不染尘埃的昙花。
身后众弟子见状，纷纷露出促狭的笑容。
有人小声嘀咕：“师姐这回可捡到宝了......”
杨戬扛着枪走在最后，闻言摇头失笑，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几分看热闹的心思，但如今见这女子越陷越深，他反倒是有些发愁了。
毕竟师父显然是对男女情爱无任何想法的，恐怕到时候又要伤了一纯真少女的心。
众人正行走间，四周的毒雾突然剧烈翻涌，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般疯狂旋转。
原本飘散的紫黑色雾气骤然凝聚，在半空中化作粘稠如墨的毒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更诡异的是，这些毒液竟如有灵性般锁定了顾长歌，化作数道漆黑水箭破空袭来！
“小心！”苏清玥失声惊呼，下意识就要拔剑上前。
却见顾长歌冷哼一声，衣袖翻卷间星纹骤亮。
只见他五指张开凌空一握，袭来的毒液竟在半空中凝固成冰，继而“咔嚓”一声碎裂成万千冰晶。
未等冰晶落地，他掌心又腾起一簇银白火焰，将碎片焚烧得滋滋作响，最终化作青烟消散。
“有意思。”顾长歌盯着毒雾深处，眼中寒芒闪烁，“这毒瘴竟能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