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合纵之议
郭嘉的笑声在大帐内回荡，叶明手指在沙盘上轻轻敲击着长沙的位置，目光深邃。
“诸葛亮送给曹操一座长沙，看似是断腕求生，实则是送去一剂猛药。”叶明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这药，足以让曹孟德从荆州的美梦中惊醒过来。”
郭嘉点头道：“正是。曹操现在恐怕还为兵不血刃得一郡而沾沾自喜，但他很快就会发现，自已吞下的是一块烙铁。守，则兵力分散，后勤艰难；不守，则前功尽弃，威信扫地。更重要的是，他占据了长沙，就等于一脚踩进了江东孙权的院子里。孙权或许会暂时隐忍，但绝不会坐视不理。”
“曹操是狼，我们是虎，诸葛亮这是在斗兽场里当看客。”叶明笑道，“但他这个看客，恐怕也不会闲着。”
郭嘉的眼中闪过一丝精 光：“主公是说，他还有后手？”
叶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目光从沙盘上移开，望向帐外翻滚的云层，悠然道：“一个敢于放弃城池的棋手，又怎会只走一步棋？曹操以为他给诸葛亮出了一道题，殊不知，诸葛亮已经反手给了他一个更难解的死局。”
……
江州。
压抑的气氛并未因一道命令的发出而消散，反而如同乌云般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魏延立在堂下，依旧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只是军令如山，他不敢再多言。
就在这时，邓芝快步走入，对诸葛亮一揖到底：“军师，芝已至。”
众人精神一振，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去。军师刚刚才下令弃城，此刻又召见能言善辩的邓芝，莫非是要派他去江东求援？这也是当下众人唯一能想到的破局之法了。
然而，诸葛亮却微微摇头，他的目光转向了另一位一直沉默不语的文臣——伊籍。
“伯机。”
伊籍出列，躬身道：“属下在。”
他与邓芝一样，皆以口才著称，但风格迥异。邓芝刚直，言辞犀利；伊籍则温润如玉，善于揣摩人心，于谈笑风生间化解干戈。
“我要你等即刻备一份薄礼，去一趟曹营。”诸葛亮语调平缓，却在沉寂的大厅里投下了一颗惊雷。
“什么？！”
“去曹营？”
“军师，这……这是去投降吗？”
惊呼声此起彼伏，连刚刚还一脸不忿的魏延都愣住了，满脸的错愕。我们正被人家按着打，不思抵抗，反而要派人去敌营？这不是自取其辱，主动献上降书吗？
刘禅更是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颤巍巍地看着诸葛亮：“义父，万万不可啊！我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肃静！”诸葛亮的声音陡然提高，一股无形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他看着伊籍，眼神清澈而坚定，“伯机，此去并非乞降，而是去给曹操指一条‘活路’。”
“活路？”伊籍有些不解。
“对，活路。”诸葛亮嘴角泛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你此去，便告诉曹操，荆州他可以拿，莫说一座长沙，便是整个荆州，我蜀汉也可以退让。”
此言一出，满堂死寂。所有人都以为自已听错了，就连伊籍都怔在原地。
诸葛亮顿了顿，继续说道：“但你要问他，拿下了荆州之后呢？他麾下将士连番苦战，已是疲敝之师，届时，他将以这支疲军，面对叶明蓄势已久的数十万大军。他曹操，挡得住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
大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随即，众人眼中那深深的绝望与不解，开始慢慢被一种惊叹与震撼所取代。
原来如此！
放弃长沙，不是示弱，而是示威！是用一座城池，将一个血淋淋的现实摆在曹操面前！
魏延那铜铃大的眼睛里，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茅塞顿开的明悟。
他张了张嘴，看着诸葛亮的背影，只觉得这位军师的身影，比身后的蜀地铁山还要雄伟。
伊籍瞬间明白了此行的关键，他心头激荡，躬身一拜，声音铿锵有力：“属下明白了！曹操多疑，却也务实。他最怕的，不是我等，而是那个坐拥北地，虎视眈眈的叶明。属下此去，必不辱使命！”
诸葛亮满意地点了点头：“去吧。告诉曹操，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应该比谁都懂。我等相争，只会让叶明坐收渔利。何时该斗，何时该停，让他自已掂量。”
“喏！”
伊籍领命而去，步履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大厅内，方才还惶恐不安的文武百官，此刻尽皆默然。他们看着案后那位羽扇纶巾的身影，心中除了敬畏，再无他想。一退一进，一舍一得，看似山穷水尽，实则柳暗花明。这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当真神鬼莫测！
……
襄樊，曹军大营。
帅帐之内，曹操正与司马懿等人对着地图，商讨着下一步的进军路线。张郃兵不血刃拿下长沙的消息传来，让整个大营都洋溢着一股轻松而骄傲的气氛。
“呵呵，诸葛孔明，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夏侯惇粗声粗气地笑道，“主公一招分兵，他便首尾难顾，只能弃城而逃，当真是个笑话！”
曹操捻着胡须，脸上也带着得意的笑容。虽然过程有些出乎意料，但结果是好的。荆南门户已开，整个荆州对于他而言，已是探囊取物。
就在这时，帐外亲兵来报：“启禀主公，蜀汉使者伊籍，在营外求见。”
“蜀使？”曹操一愣，随即放声大笑，“哈哈哈！好，好啊！某还以为他诸葛亮能撑多久，这就派人来摇尾乞怜了吗？让他进来，某倒要看看，他准备如何向寡人求饶！”
片刻后，伊籍一袭青衫，从容步入大帐。面对着帐内数十员曹军大将投来的或轻蔑、或审视的目光，他面不改色，只是对着上首的曹操长揖一礼：“伊籍，拜见曹曹公。”
“伊伯机，别来无恙啊。”曹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怎么，诸葛亮派你来，是想献上降表，还是想割让几座城池，换取寡人退兵啊？”
帐内响起一阵哄笑。